第二日，大理寺的官吏便放走了绝味食堂后厨四成人，第三日又放走了剩下三成，第四日又放走了最后二成九的人。

    看着人一波波回来，食堂渐渐恢复从前的秩序，那些监生们也是心中暗喜。

    “快了！再过几日恐怕灵娘子就能回来了！”

    “是啊是啊！”

    “上回蜚蠊案那些杂学的受惊了，灵娘子可是给他们做了杏仁核桃露！这回事情那么大，回来她肯定也会做好吃的点心安抚咱们的！”

    说到这儿，几个监生的眉毛都扬了起来。

    “这几日不吃灵娘子的饭，我真是想得慌！”

    而在这时，一个小娘子也是凑了过来，笑着说道：“谁不是呢！”

    看着眼前从绝味食堂里才送来的热乎饭菜，虽然还是未见那菜单上出现新花样，依旧是做过的猪油拌饭、彩丝凉面，但监生们的五脏庙还是被好好安抚了一通。

    “这才是人吃的嘛！”

    只是这时，谁都没想到，晌午才过就传来一个噩耗！

    “第三批庖丁也被放回来了。”

    沈琛的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只剩灵娘子。”

    听见这个消息，钱博士是五雷轰顶。

    “什么！为什么灵娘子还不能放出来！”

    而给他传话的沈琛，此时也是眉头皱得死紧。

    谁都没有想到，这后厨里的人是放回了一波又一波，但姜灵却还是被谢文死死扣在了大理寺。

    “传来的话说是已验明情况，灵娘子在刑房里已经招了，认罪状上都盖了朱砂指印……”

    “她认了自己做吃食时有疏漏，所以才导致的监生们中毒。”

    “如今已经上报至圣人了，恐怕后头还不知道能不能被放出来！”

    说到这儿，沈琛的手是忍不住地攥紧起来。

    一旁的钱博士听了也是暴喝一句：“放屁！”

    惊得檐下麻雀扑棱棱飞起。

    这在刑房里招的，不明摆着是要找个替死鬼吗！

    “这刑房里说的话，哪里能全当真！而且这早不确认、晚不确认，偏生这最后一日才确认！”

    “这该死的！该不会是对灵娘子屈打成招了吧！”

    “她就一个小娘子，他们怎么这样狠的心！”

    “这怕不是要将她熬死在大理寺里！”

    一边说着，钱博士是忍不住地踱起步来。

    在他心里，他同姜灵可是高山流水般的情谊！他是姜灵的知音，姜灵更是他肚里的蛔虫。

    眼瞅着姜灵被扣，他哪能不急？

    而在此时，沈琛没有说话，只是眼睛望向外头。

    【果然……】

    【只能去求他了吗？】

    这个消息不只是在沈琛这边流传，这姜灵认罪对于有些有心人来说，那是天大的把柄，很快这国子监上下都知道了这消息。

    “怎么可能！就算是灵娘子有疏漏，那也不能就她一人受罚啊！”

    “就是啊！她不过是想做些新鲜的给咱们尝鲜儿！再说了这上上下下谁没吃那见手青，就太学的倒霉呗！”

    “而且这饭食又不是灵娘子一人做的，这后厨上下，谁没经手？怎么就罚她一个，也是忒过了呀！”

    有姜灵的死忠为她辩驳起来，只是这话才说出口，就有人反驳了起来。

    “但这食堂毕竟是灵娘子的！”

    “这出了事儿，不找她，还能找哪个？”

    这话一出，不少监生都对说话之人投来眼光，只是人这话虽刺人，可也着实没说错。

    这姜灵是绝味食堂的负责人，真出了事儿，还是要找她顶锅的！

    “但灵娘子被关了，咱们以后怎么办？”

    “难不成再吃回从前的吃食？呸！那些东西，我家的狗都不吃！”

    “要不咱们一起上议？联名书信，好歹给灵娘子减些罚！”

    这话得到了大多数监生的认同。

    即便是那些被狠狠折腾一通的太学监生，也是不少加入了其中。

    一时间，国子监里因为姜灵认罪的消息闹得是沸沸扬扬。

    而此时在一处偏远茅房的腐臭阴影里，刘二正用鞋尖碾着从坑里爬上来的蛆虫。

    “阿舅，这回我是给你害苦了！”

    “说好的银两，您至少得翻倍才行！还有，之后这食堂里的油水，您至少得给我三成！”

    刘二说话时，手一边从下面接过递来的钱袋。

    他仔细掂量了一番，却是不甚满意这钱袋的重量。

    “都已经三十两了！你还要怎样！”

    隐藏在暗处的男人压低了声儿，试图制止这刘二的贪婪。

    只是……

    “阿舅，当初你让那小张办那样小的事儿，都给了十五两！”

    “如今外甥我可是结结实实在大理寺里待了两日，棍棒底下我都没把您招出来！”

    “才二十两？都不够我一顿输的！您说轻不轻！”

    说着，刘二是弹了弹钱袋上的灰，随后缓缓站了起来。

    “阿舅，您若是没有诚意，大不了我就舍得一身剐！”

    “现在我要是去救灵娘子，可也算是弃暗投明，大功一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