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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5章 你是公主,你得争
    景桓又指向右侧,那名有烧伤疤痕的黑甲卫。

    声音冷冽“你呢?”

    “属下是三年前平西域叛乱时受的伤。”

    那黑甲卫垂眸,声音带着几分沉重。

    “当时叛军放火烧粮道,属下为了抢回粮草,冲进火场时被掉落的横梁砸中,后背被火燎了大半。

    后来粮草保住了,西域也平了,可京城里的百姓,或许连有过这场叛乱都不知道。”

    屋内的人,全都面露无措。

    这些战役,他们的确不知道。

    若不是因为德安,他们到现在还不知道,这太平盛世,是有人在为他们负重前行。

    众人脸上露出羞愧之色,有的眼睛泛红。

    景桓连连点头,然后,又看向白术。

    比起那几个黑甲卫,他身上的伤,算少的。

    但景桓的眼神,落在他身上时间最长。

    他对着众人,沉声说道“白术,本王的护卫兼心腹,自十二岁起,就跟着本王。”

    “他无父无母,孤身一人,可是他生来就是孤儿吗?”

    声音陡然拔高,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

    白术似是知道他要说什么,忍不住抬头看向景桓。

    “他是将门之后,其父是镇守北疆的白将军,兄长是先锋营统领,当年白家满门,皆是为大晟战死的忠魂。”

    白术的身子猛地一僵,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攥紧。

    眼底翻涌着压抑多年的痛楚。

    白家的事,是他心底最深的疤,连景桓都极少在旁人面前提及。

    景桓的目光,缓缓的掠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你们可有谁记得,十五年前北疆那场血战?”

    景桓语气带着沉重的回忆“那时候,德安你刚及笄,正筹备公主府事宜,或许没听过那场战役的惨烈。

    白家长子为了守住雁门关,身中七箭,至死都没松开城门的缰绳。

    二子,带着先锋营冲阵,被越兵的长矛刺穿胸膛,连尸身都没能完整带回。

    三子为了击退敌兵,带着三百人身上绑了火油,冲入敌军里,与他们同归于尽。

    就是拼着这股不服输的劲儿,才守住了北疆。”

    想起那时的惨烈,景桓眼圈泛红“三十年,白家整整守了三十年,白将军的头发都白了,还在坚守。”

    白术的喉结剧烈滚动,慢慢抬起头,声音沙哑得几乎不成调。

    “那年属下十二岁,跟着母亲在后方大营等着父亲和兄长归来。

    等来的,只有父亲染血的盔甲,和兄长那半截染满黄沙的战袍。

    母亲受不了打击,三个月后也去了……

    一夜之间,偌大的白家府邸,就只剩我一个人。”

    白术抬手摸了摸左手手腕的旧疤,声音颤抖。

    “王爷找到我时,我正抱着父亲的盔甲在府里哭,差点被乱兵掳走。

    王爷把我带在身边,教我习武、学兵法。

    我问王爷为什么要护着我,王爷说白家护了大晟,本王便护你。

    这些年,我跟着王爷出生入死,我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完成父亲和兄长的遗愿,守住他们用命换来的大晟安稳。”

    景桓走上前,重重拍了拍白术的肩膀。

    眼神里满是疼惜与敬重“他本可凭着白家的功绩领受荫蔽,做个安安稳稳的世家子弟,可他偏要跟着本王做护卫,说‘靠功绩吃饭,才对得起白家的忠烈’。

    这些年,他从未提过白家的过往,连京中老臣提及白家,他都只默默避开。

    不是忘了,是把家族的荣光和伤痛,都刻在了骨子里,化作了守护大晟的力气。”

    德安的脸白成了一张纸,眼泪颗颗滴落。

    她颤抖着唇,声音哽咽。

    “是我错了,是我太狭隘了……”

    景桓看着眼前的场景,语气终于缓和下来。

    “德安,你要记着,你不是唯一的牺牲者。白家满门、边境将士、无数像白术这样的人,都在为大晟的安稳拼尽全力。

    你的和亲是贡献,他们的牺牲也是。”

    德安用力点头,眼神里满是愧疚与感激“是我被怨恨蒙了眼,错把王妃的真心当假意。今后,我再也不犯糊涂了。”

    “你想通了便好,大晟不欠你的,玄王府更是不欠。”景桓的声音说不出的冷冽,震得人心发悸。

    他冷冷的看了在场的人一眼,而后大步离去。

    众宾客也全都心有余悸,玄王这次是真的动了怒。

    否则,也不会当众痛斥了德安公主一番。

    大家纷纷告辞离去,偌大的公主府,只剩下德安一人。

    “公主,公主……”微弱的声音传来,让德安的思绪回神。

    她这才想起,齐嬷嬷还被按在门外。

    她急忙上前,把齐嬷嬷解救下来“嬷嬷,你没事吧?”

    齐嬷嬷扑在她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都是老奴险些害了公主,老奴万死啊。”

    说着,竟用尽全身力气,往石头上撞。

    德安急忙拽住她,眼泪不住的往下掉“嬷嬷,你这是干什么,你明知道我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公主,是老奴无用,护不了你……”

    齐嬷嬷哭成了泪人,眼里却满是恨意“老奴只是气不过,凭什么所有苦难,都让公主一人承受了。”

    “当年若不是您去和亲,你可以找个如意郎君,相伴到老。”

    “公主去了那样的地方被大越羞辱,老奴心里疼啊。”

    齐嬷嬷一边捶胸,一边嚎啕大哭。

    德安心里也不是滋味儿,她缓缓摇头“我不争了,也争不过,争来争去无非是一场空而已。”

    她以为自己是牺牲品,可景桓说的对,她也只是众多牺牲者中的一位。

    齐嬷嬷紧紧攥着她的手,眼神坚定“公主,你为何不争,如今圣上没有皇子,这天下若是你不争,到时便会落入别人手里。”

    别人,自然指的是景桓。

    他有两个儿子,又手握重权。

    偏偏晟元帝对他没有防备之心,还让他做了摄政王。

    “公主,防人之心,不可无啊,老王妃在世时曾说过,要你们姐弟相互扶持,皇上仁慈,可公主不能被他三言两语,就骗的没了骨气。”

    “待将来小皇子出生,难不成还要小皇子,看别人脸色过日子?”

    德安眉心一拧,傀儡皇帝,她绝不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