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伯府？”
德安指尖一顿，脑海里终于有了模糊的印象。
当年她未出嫁时，南城伯夫人还常带着王氏入宫赴宴。
只是王氏性子怯懦，嘴笨舌拙。
在一众世家小姐中毫不起眼，故而她很快就忘了。
如今想来，王氏当年在宴席上，连一句完整的祝酒词都说不利索，倒是个实打实的草包。
“原来是她呀，那个蠢货。”
德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眼底闪过一丝不屑。
她本不想跟这种没脑子的人扯上联系。
毕竟王氏在玄王府地位不高，又没什么手段，就算拉拢过来，也未必能派上用场。
可转念一想，她又改变了主意。
林姝聪慧，景桓谨慎。
她正面交锋屡屡吃亏，既然动不了他们，不如从他们身边的人下手。
王氏虽是玄王府二房，却一直被林姝压着，听说私下里常有怨言。
再加上她娘家败落，一心想攀附权贵。
若是能利用她的贪心和嫉妒，挑唆她在玄王府里闹出些动静。
就算伤不到林姝分毫，能让玄王府丢脸，让林姝心烦，她也觉得畅快。
想到这里，德安眼中闪过一丝算计。
她压低声音，对着齐嬷嬷耳语“你去趟楼下，把那个王氏叫过来。别声张，就说我有话跟她聊。”
齐嬷嬷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德安的心思，连忙点头“老奴这就去。”
不多时，齐嬷嬷就引着王氏走进了雅间。
王氏一进门，看到端坐的德安，脸上瞬间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脚步有些慌乱地走上前，对着德安屈膝行礼。
“民妇王氏，见过长公主。不知公主唤民妇前来，有何吩咐？”
她圆圆的脸上满是喜色，眼神里透着激动。
连说话都带着几分颤抖，长公主是什么身份？
那是皇上的亲姐姐，是大晟最尊贵的女子！
如今长公主主动叫她过来，莫不是看中了她，想拉她一把？
若是能抱上长公主这根大腿，往后在玄王府，她还用看林姝的脸色吗？
娘家南城伯府，说不定也能借着长公主的势力，重新恢复往日荣光！
德安抬了抬手，语气平淡“起来吧，坐。”
王氏连忙谢恩，小心翼翼地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半边屁股悬着，姿态放得极低。
眼神却时不时偷瞄德安，满是讨好。
德安看着她这副趋炎附势的模样，心里愈发确定。
这王氏，就是个没脑子的蠢货，最容易被利用。
她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语气带着几分随意。
“方才在楼下看到你，想起你娘家是南城伯府，当年我还跟你母亲一起喝过茶，算起来，咱们也算是旧识了。”
这话瞬间让王氏受宠若惊，连忙起身道谢。
“公主还记得民妇的娘家，是民妇和娘家的荣幸。只是如今娘家失势，民妇在玄王府也……”
她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脸上露出几分委屈。
她知道，长公主如今与玄王府的林姝不对付。
若是她能表现出对林姝的不满，说不定能让长公主更待见她。
德安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几分同情。
“我知道你在玄王府不容易，林姝王妃是正妃，又是皇上亲封的，身份尊贵，你在她手下讨生活，难免会受些委屈。”
王氏眼睛一亮，连忙点头，声音也大了些。
“公主说得是，玄王妃虽说待人和气，可府里的大小事都由她做主，我们二房连插嘴的份都没有。
上次我想给婆母送件新做的棉衣，都被她拦下，
说什么棉衣的料子不合规矩，让我在婆母面前落了好大的面子！”
她越说越激动，把平日里积压的不满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从府中用度分配不均，到林姝偏袒自己的下人。
再到景桓对林姝的维护，桩桩件件，都透着她对林姝的怨恨。
德安静静地听着，偶尔点头附和几句，眼神却越来越亮。
王氏的怨气，比她想象中还要重。
这颗棋子，倒是比她预期的更好用。
待王氏说得差不多了，她才缓缓开口。
“其实你也不必这么委屈自己。你是玄王府的二房夫人，也是南城伯府的女儿，本该有自己的体面。
若是林姝实在过分，你也不必一味忍让，毕竟，这玄王府，也不是她一个人的。”
王氏愣了愣，随即明白了德安的意思。
长公主这是在鼓励她，跟林姝对着干？
她心里又惊又喜，却也有些犹豫“可，可王妃有王爷撑腰，民妇身份卑微，哪里有那个胆子。”
更何况，她的月银，还是从林姝手里拿的。
便是身上的衣服和吃的用的，都是林姝恩赐下的。
这话也只敢在背地里说说，要她跟林姝翻脸，那是万万不敢的。
“怕什么？”
德安打断她的话“有本宫在，你还怕她不成？往后若是在玄王府受了委屈，或是有什么想做却不敢做的事，尽管来找我。
我虽没什么大本事，却也能为你撑撑腰，让你在玄王府，能活出几分体面来。”
说着，从衣袖里掏出一千两银票，塞到了王氏手里。
“我与你母亲曾有些旧情，看你在她手下受磋磨，心里十分不忍，这些银票，足够你做些营生了。”
可银票握在王氏手里，却有些烫手。
世家大族，旁支不能私办产业。
若是被发现了，这可是大罪。
王氏有些犹豫起来。
德安见她这样儿，轻叹一声。
“只有王府在林姝手里一天，你们二房就难有出头之日，你就算不为了自己想想，也该为了儿女想想。”
提起景仲和景宓，王氏的眼睛亮了亮。
先前她在王府大闹了一场，却什么也没有换来。
到现在，林姝都没有提起两个孩子的婚事。
什么关心，什么疼爱，那都是表面功夫。
做给外人看的。
把希望寄托在林姝身上，倒不如自己去争取。
王氏紧了紧手里的银票，面上露出坚毅之色。
“多谢公主抬爱，民妇往后定当唯公主马首是瞻，绝不辜负公主的厚爱！”
德安看着她这副奴颜婢膝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鄙夷。
却还是伸手虚扶“快起来，别这么多礼。往后咱们就是自己人，不必这么见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