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给高三洋介绍了一个对象,家在郭集,那姑娘人长得一般,就是爱挑,接触之后两家在一个月前定了亲,后来女方提出反悔。这让已经花了钱的高保良倍感窝囊。
女方提出的原因是嫌三洋没出息,一个农村的娃子能有多大出息,就这样折腾了几回,总算退了亲,家里本来条件不好,这门亲事来来回回亏了大概有三百多块钱。
全家人心里都不高兴,三洋母亲问儿子:“你是不是在人家面前说话没把门儿,让人家嫌弃了你?”
三洋本身没有问题,他有几次吃过晚饭骑上车子去找他的对象看电影,这女子好似对他一点儿不热乎,两人站在后面,女子故意跟他保持距离。
三洋趁着天黑想拉一下她的手,她急忙缩了回去,十分生气的说:“你想干甚?”
两人也聊天,基本上都是三洋在说,女子在听。三洋没有谈过恋爱,感觉这女子性子就是这样。
哪知道不吭不哈分了手,家里人一直以为就是他的原因,他心里充满了自责和憋屈。
有一段时间,他回到家谁也不理,有天晚上,高保良起夜,看到三洋的屋里点着蜡烛,他走了过去,发现空无一人,院子里也没有人,门没有插上门闩。这娃子是去哪里了,高保良叫醒婆姨,两人出去找,村子周围大半夜哪有人,回到家里,才发现自行车不见了。
半夜三更的三洋骑自行车去哪了?或者刚才出去的时候家里进了贼。
到了天亮,两口子惴惴不安,找到高明楼,明楼也觉得纳闷,“你们在等等,要是中午还不回来,我们就去派出所。”
高明楼接到了三星的电话,高三洋因为闹事被抓到了公社派出所。
来到公社派出所,被绳子捆住的高三洋两眼血红,一副光想吃人的模样。张明亮拉着破风箱的嗓子说道:“高三洋疯了,他半夜去他对象家门口,拿着石头砸人家的门,谁说都不听,最后人家没有办法把他捆了过来。这是严重的治安事件,必须严肃处理。”
明楼凑到三洋面前,“三洋,认识我是谁不认识?”
高三洋说道:“明楼伯,我没有疯,就是太生他们的气,好人没好报,王八活千年。”
还认人说明不是疯子,高明楼继续说道:“三洋,听伯的话,我让他们把你解开,你以后可不能再去郭店闹事了。赶明儿让你美琴嫂子再给你介绍一个,她的妹妹们很多。”
此时的高三洋恢复了平静,高明楼求情,罚了三十块钱,才算了事。
本来想着这孩子一番闹腾就太平了,这种半夜砸门的事情又发生了五次,虽然不是砸郭集那女子家的门,但是攻击对象是二队三队的人家,只要谁家的门刷的是红漆,都遭到了高三洋的攻击,每次都是高保良两口子跟人家磕头道歉,他们怕又惊动派出所。
因为这些事让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两个妹妹在学校也受到同学的嘲讽和侮辱。亲人们对他开始冷落疏远,上礼拜三,早上起床,发现三洋的床铺空无一人,枕头底下的零钱也没有了。
他们等了一天,也没有附近的人家说他去砸了谁家的门,高三洋离家出走了!
高明楼发动村民到处去找,甚至跟他远在长沙的舅舅打去电话,没有一点儿踪迹。
寻人启事也贴了,现在没有一点儿线索。
高保良说完捂着脑袋哭了起来,男孩是农村人的宝贝,以后养老送终都是男孩承担,高三洋的失踪让他的妈妈现在精神恍惚,见谁都说:“都怨我,我那天夜里不该吵他。”
高明楼说道:“保良,你也别哭了,加林明天回延州,让他发动一下他厂里的人说不定就找到了,他厂里可是有一千多工人。”
高加林不便反驳高明楼,这一千多工人不假,可都是有正事的,谁能满大街给你找人去。
他安慰高保良道:“保良说,你也别难过,三洋我了解,他脾气拗,也就是那一阵儿,过段时间他想明白了,估计就回来了。巧玲的对象克南是我同学,他在县城,我也让他发动人找找,你和婶子要保重身体,还有两个妹子上学,你们可不能再出什么事儿。我回延州后,我会操心三洋的事,只要有消息我就打电话给明楼叔。”
高加林从怀里掏出二十块钱塞到高保良手里,高保良死活不要,高加林说道:“保良叔,钱你拿着,这几个月你们家的情况德顺爷都跟我说了,这是我和德顺爷的一点儿心意,你要是不收,得顺爷心里会不舒服。”
高明楼没有掏钱的意思,因为保良已经借了他二百多了。高加林送高保良回家,回到自己家的时候,玉芳还在等着她,两个人一直说话,到天快亮的时候,才眯了一会儿,张克南在外面按喇叭,才把他吵醒。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