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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9章 大军渡河
    与此同时,徐州漕运总兵府内正大摆宴席,美酒佳人作伴。

    漕运总兵官陈启端坐主位,身旁两名穿轻绫纱衣的妙龄女子,一个为他夹菜,一个为他斟酒,他喝得满脸通红,醉意醺然。

    下方两排依次坐着徐州地方文武官员、士绅代表,还有南漕帮的几位堂主。

    满桌佳肴,笙歌燕舞,众人推杯换盏,兴高采烈,唯独徐州知府杨泽满面愁容,望着眼前的热闹,止不住地唉声叹气。

    陈启瞥见他这模样,带着醉意笑道:“杨大人,何故愁眉不展?

    是今日的酒菜不合口,还是美人不入眼?”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杨泽。

    杨泽一怔,随即挤出僵硬的笑容:“都好,都好。

    只是如今运河堵塞,徐州上下乱作一团,下官实在无心饮酒赏舞。”

    听闻这话,地方文武、士绅与漕帮众人脸色顿时一变,冷冷地盯着杨泽。

    陈启眉头微蹙,随即又缓和下来,笑道:“杨大人,事总有解决的法子,何必坏了酒兴?

    常言说,该吃吃,该喝喝,凡事别往心里搁。

    若不吃不喝能解决问题,本伯第一个就绝食。”

    杨泽强颜欢笑:“伯爷说得是,是下官扫兴了。”

    说着端起酒杯,向众人示意,众人这才纷纷举杯回应。

    就在这时,漕帮堂主薛万少与士绅代表刘妙良对视一眼,刘万良站起身,笑着问道:“伯爷,如今朝廷钦差带着五万大军眼看就要到徐州了,咱们整日吃喝,是不是也该商量个对策?

    老夫听说,此次南下的是有‘九千岁’之称的忠义侯江宁,还有‘活阎王’魏忠贤,加上当今圣上的亲弟弟、人称‘五霸王’的信王,以及爱财如命的户部尚书郭允厚。

    这几位在京城号称‘四大狠人’,没一个是善茬,万一他们存心找事,咱们该如何应对?”

    有人带了头,众人顿时把目光都投向陈启。

    陈启笑了笑,带着几分醉意道:“诸位,别总胡思乱想。

    运河沉船堵塞,以前不是没发生过,以后也还会有的,难道钦差还能因为这点事怪罪咱们?

    再说,他们来了,咱们以礼相待便是。

    要疏通运河,咱们全力配合。

    要筹钱粮,咱们也尽力张罗。

    把银子喂饱了,他们还能拿咱们开刀不成?”

    他顿了顿,又道:“这条运河不光养着咱们,更是百万漕工的生计所系,靠它吃饭的何止百万?

    就算来的是‘四大狠人’,也得掂量掂量这分量。

    不过本伯说句良心话,这些年诸位靠运河赚得盆满钵满,朝廷却亏空严重,也该收收手了。

    若是有人还舍不得那些身外之物,将来出了事,可别怪本伯没提醒。”

    这话落地,在场众人神情各异,一瞬间,所有人都目光不善地盯着陈启。

    陈启的酒意顿时醒了大半,连忙笑道:“诸位这么看本伯做什么?

    咱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

    本伯这话是盼着大家同舟共济,别再生别的心思。”

    承蒙皇恩,我陈家世袭漕运总兵官一职,可家父当年因病未能上任。

    万历二十年,朝廷命新建伯王承勋接任,我陈家全力支持,毕竟新建伯也是勋贵,他能坐稳这个位置,在座诸位都有功劳。

    可后来呢?

    为何又被漕运总督李三才那老家伙架空了?”

    陈启毫不避讳,继续说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我陈家与诸位一样,世代靠这条运河过活。

    此前咱们合作百年,按比例分利,既能让大家赚银子,又能让朝廷的损耗控制在可接受范围,那时候可是皆大欢喜呀!

    再看看如今,咱们反倒成了江南士绅的看门犬,说到底,还是咱们不团结,才被李三才趁虚而入,分化瓦解,丢了漕运总兵的大权。”

    前车之鉴就在眼前,诸位可别再犯糊涂,不然将来连汤都喝不上,落得满门抄斩,才是真的不值!”

    随着他话音落下,众人神色越发复杂。

    早年,漕运总兵府与地方各方势力本有一条稳固的利益链,按比例分润,虽然薅朝廷羊毛,却也懂得分寸。

    可陈启父亲因病卸任后,新建伯王承勋接任,虽有陈家与徐州各方配合,稳坐其位,利益分配也还算公道。

    却没料到李三才担任漕运总督后,靠拉拢分化让徐州势力离心离德,最终架空了王承勋,将利益攥在东林党人手中。

    他们肆无忌惮地盘剥,让朝廷损耗远超底线,最后这笔账却算在了徐州各方头上,他们也沦为江南士绅的附庸,只能捡些残羹剩饭。

    陈启挑明陈年旧事,是想提醒众人别再背后搞小动作,可众人各有心思,哪会因他一番话就真的团结起来?

    宴席最终不欢而散。

    众人离去后,陈启单独留下了杨泽,叹了口气问道:“杨大人,如今徐州城内商户是否恢复正常?

    粮价稳住了吗?”

    杨泽苦笑:“伯爷心中有数,何必问下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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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人早已是江南士绅的走狗,哪会听下官的?”

    陈启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脸色阴沉得可怕,再无半分醉意,咬牙道:“杨大人,如今你难,我也难,但都得先忍着。

    钦差马上就到,天大的事也等钦差来了再说,万万不可再生事端。”

    杨泽点头,随即告辞离去。

    杨泽走后,陈启立刻命手下亲兵,秘密监视各方势力的动向。

    当天晚上,徐州各方势力离开总兵府后,又私下悄悄会面。

    其中不少人支持陈启的做法,主张以礼相待、对朝廷认怂,来换取平安。

    但以地方士绅代表刘万良和漕帮薛万少等为首的势力,却对陈启的主张嗤之以鼻。

    他们靠着运河富贵了上百年,如今要俯首低头、让出部分利益,无异于割肉放血,岂能甘心?

    便决定给即将到来的钦差一个下马威。

    只要士绅不点头,徐州及周边商铺便不会开门营业,到时徐州乱做一图,看朝廷能有什么办法,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

    漕帮行事更激烈,直接下令帮众前去闹事,料定朝廷不敢把他们怎样。

    南漕帮号称有十四万帮众,算上家眷能动员百万人,他们不信钦差真敢把这百万人都杀了,否则尸体都能填平运河。

    徐州的一举一动,早被锦衣卫密探报给了江宁。

    此时江宁已率大军来到运河边上,准备率军渡河进入徐州。

    他看着密报,陷入沉思。

    漕运总兵官陈启自运河堵塞后,整日闭门宴客、花天酒地,还曾给朝廷出掘开运河的馊主意,看似纨绔草包,实则隐藏极深,只是不知他究竟站在哪一方。

    而徐州地方势力中,陈启虽能稳住一部分,却有另一部分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尤以士绅和漕帮为甚。

    得知他们打算用罢市来逼朝廷就范,漕帮更是想硬刚大军,江宁冷笑道:“真是山高皇帝远,一群上不了台面的货色,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当即下令大军渡河,进驻徐州。

    此时运河两岸围满了百姓,兖州地界的多是来看热闹,毕竟运河堵塞对徐州影响最大。

    对岸徐州段则堆满货物,停靠着大小商船,还有数不清的漕工。

    江宁一声令下,大军征调船只渡河。

    朱由检打头阵,率先率三千皇明卫渡过运河,江宁等人率其余兵马紧随其后。

    朱由检率皇明卫登岸时,运河边上万名漕工顿时躁动起来。

    漕帮堂主薛万少与江淮林望着一马当先、身穿大红四团龙袍、头戴束发紫金冠的朱由检,江怀林忙问:“老薛,那人是不是‘九千岁’江宁?”

    薛万少也不敢确定:“想来应该是了。

    听闻忠义侯十分年轻,还得天子御赐蟒袍,这派头除了他还能有谁?”

    江怀林笑道:“好!既然是九千岁江宁,就按计划行事,给他点颜色瞧瞧!”

    二人对随从低语几句,随从匆匆离去,他们则退到一旁观望。

    朱由检看着沿岸堆积如山的货物和上万名漕工,眉头微皱,刚要下令清场,上百名精壮汉子便朝皇明卫靠近。

    皇明卫喝止,他们却不为所动,为首者笑道:“军爷行个方便,小人们是运河上讨生计的漕工,要搬卸货物,还请让路。”

    皇明卫厉声喝道:“朝廷钦差驾到,大军即将过河,尔等速速退去!

    要搬货,等大军渡完河再说!”

    可这几百名漕工依旧步步紧逼。

    皇明卫见状立马戒备起来,攥紧白蜡杆,忽有一人倒在地上,大喊:“官兵打人了!

    官兵打人了!”

    上百名漕工顿时一拥而上,与几十名皇明卫缠斗起来,场面瞬间混乱。

    还有十几名漕工默契地对视一眼,上前抢夺皇明卫腰间佩刀。

    皇明卫大惊后退,漕工却步步紧逼,数人拔出匕首,当场刺死两名皇明卫。

    消息报到朱由检耳中,他火冒三丈,大喝:“他娘的反了天了!

    给本王打!

    狠狠打!

    胆敢反抗,杀无赦!”

    三千皇明卫得令,左手持棍、右手持刀,与手持匕首、木棒的漕工混战在一起。

    有人趁乱放火,点燃了沿岸货物,场面越发混乱。

    运河对岸的江宁见状,暗道不好,下令大军火速渡河控制现场。

    对岸的朱由检见局势失控,怒不可遏,拔出佩剑冲入人群,高喝:“皇明卫听令,速速结阵!”

    三千皇明卫闻声结成阵型,随着朱由检一声令下,持刀上前,但凡阻拦者当场格杀,转眼间便斩杀上百名漕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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