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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钱够了我自会守口如瓶
    “呵,这位是个大人物吧?你们想走没那么容易。”声音冷冷地,略带凶狠。

    姜佩卓寻声望去,这才发现在床上挂的层层叠叠的薄纱后面,还有一位男子。

    只是这位男子......

    姜佩卓只看了一眼,便不忍再看。

    男子全身赤裸,双手被分开,高高地吊起。头发凌乱的披在身上,这是他唯一的“衣服”,身上各处...尽是让人无法直视的红痕。

    下身隐藏在幔帐堆叠中,但仍然不难看出未着寸缕。

    他虽被吊着坐在床上,脸上尽显疲态,但眼神却格外幽深。

    见姜佩卓注意到了他,男子费力地抬起头,扯出一个笑:“发生了什么我全看见了,给我几锭金子,我可以考虑替他保密。”

    “这世道男子没了清白你知道会怎样。”他连挑眉都耗费着力气:“给钱,给够了我自会守口如瓶。”

    他已经竭尽全力装成一副可恶的样子了。

    这么可恶,那女子定然生气。

    他因为官匪勾结被陷害至此,朝廷几个月前突然明令禁止男妓自尽,否则祸及家人。

    所以...他就一直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

    每天不停的接客,难免遇到下手狠的,他也只能忍着。

    既没家世,又无银钱,鸨父欺他势弱,便把难伺候的都安排给他。只有伤得狠了,才施舍的扔来一些便宜的药品,其他时候...挨挨就过去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觉得躯体残破,再也无法愈合,他是家里的耻辱,却不得不强迫自己活下去。

    不能自尽,不能自尽,他每天给自己念着。

    不然,家里的阿父怎么办?小妹年龄尚小,又该如何承受得住官家刑罚。

    可实在是太疼了

    他真的撑不住了

    这位女子的手法他见到了,下手又快又准。倘若能将她激怒,借她之手了结自己的性命,这样既不违反政令,又能结束痛苦。

    只是...委屈了这位公子。

    他也不想说出这种话,但是他真的......

    姜佩卓将怀中的人轻轻放回床上,安抚性的替他理了理衣服,拿着匕首向那名男子靠近。

    男子低头敛下眼底的羡慕,最后关头只觉得释怀。

    怕姜佩卓心软,他继续讲着“利欲熏心”的话:“呵,怎么?拿不出钱就想杀人封口吗?你以为我怕你......”

    费尽全力才说出的话语,在感到手腕疼痛消失的瞬间戛然而止。

    他不可置信地抬头。

    姜佩卓侧头看向别处,借助余光用匕首割断了吊住他手臂的绳子。

    去割断另一边绳子的时候,需从他身前经过,他没有感受到如旁人那般聚焦在他身上贪婪的目光。

    女子轻闭着双眼,直直地摸向绳子。

    男子喉咙发紧,他知道了结自己就在此刻,身上各处的疼痛都在告诉他,他必须再说些什么,这苦他真的承受不住了。

    但他张了张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眼睛和喉咙开始火辣辣的疼。

    姜佩卓犹豫片刻,将自己的外袍解下来,披在了男子身上,替他遮挡。

    做完这一切,她才开口问道:“多少钱?”

    “要多少钱,才能让你守口如瓶。”

    面前的男子嘴巴张张合合,手死死捏住衣襟边缘不肯松开,不停地将已经合拢的衣服继续拢着,重复地做着他之前想了无数次的动作。

    “不...不要钱...”他声音恍若蚊呢。

    “什么?”姜佩卓并没有听清。

    “我说,”男子依旧低着头,抿了下唇:“不要钱了...衣服...就已经够了。”

    说来可笑,这是他唯一一件“像样的”衣服。

    捏住衣襟的手指传来钝痛,但这种痛对他来说完全不算什么。

    “姜佩卓。”一旁的姚思锦突然说话。

    他开始褪下手腕上的镯子,镯子有些紧,他像感受不到疼般不停地用着力。拿下了镯子,手腕处一片通红。

    然后从凌乱的头发上摸到了一根簪子,他将这些一并递向那位男子,看了眼姜佩卓后迅速低头。

    “我要赎他。”

    “是他救了我。”

    “若没有他...那样的人,就是我了。”

    他一句一句,说得缓慢。

    姜佩卓大惊,原来不是她来得正巧...而是,而是这名男子替他挡下了一切。

    所以他身上才有如此多的伤痕吗?

    姜佩卓握紧了拳头,用力到整个身子都在颤抖。此刻她有些后悔如此轻易地了结了那二人的性命,应该丢进大牢受遍刑罚再斩。

    “好,我会派人去做的。”她郑重点头。

    “这位公子,”姜佩卓转头对他说:“还请稍待片刻,一会儿便会有人来接你。至于衣服...也会一并带来。”

    男子用力咬着唇,盯着这一切。

    他没有去拿身前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首饰,脑海中都是刚才两人的话语。

    他...要被赎身了?

    有人称呼他为...“公子”?

    这个称呼自他进楼之日就再也没听过了,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嘲讽和侮辱的代号。

    “敢问怎么称呼?”不知道名字没法同手下仔细交代,虽然觉得或许有些不合时宜,姜佩卓依旧问道。

    “您...叫我娇儿就行。”男子讲着这个被人呼来喝去的名字。

    “我是说,你的名字。”

    男子抬起头,撞上姜佩卓毫无调侃之色的眼神,他颤着声音:“元凡...我、我叫元凡。”

    眼泪随着声音一同泄出,泪水划过脸上的伤痕,出乎意外,这次并不疼。

    “元凡,镯子发簪你拿好,总要有银钱傍身的...至于出来以后,如果你愿意,可以来我手下做事。”姚思锦道。

    “是...大人。”

    “谢大人!”元凡头重重磕在床上。

    “你且收拾一下吧...对了,”姜佩卓似想起什么般:“这楼过段时间会封,不会有人再、再受此等苦。”

    她声音有些哽咽。

    姜佩卓抱起姚思锦,转身离去。

    “姜佩卓,”姚思锦轻声说:“我想见见沈公子。”

    不等姜佩卓接话,他怕被误会,赶忙继续说着。

    “我...想同他道歉。我才明白这究竟多可怕...我、我不该在牢房里对他做那种事...我想道歉。”

    说完,小心翼翼地看向姜佩卓:“...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