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爹爹拉着新婚妻子,也就是年轻娘亲的手,站在这栋老宅的堂屋里,面对着神色灰败、疲倦却带着一丝解脱的老爷子。
爷爷将一个沉甸甸的小布袋和一个厚厚的油纸包推到了他们面前。
“这里…是几块狗头金…还有一些现金,你们拿着。”
爷爷的声音干涩沙哑:
“还有这些钱…足够你们…在南边安个家了。走吧…走得远远的…再也…再也不要回来!这两个孩子以后就与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了。明白么?”
母亲脸上是不解和担忧,眼泪还挂在眼角,她有些着急的想要说什么。
青年爹爹却用力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别说话。
他抬起头,看着这个满身伤痕却又将他们推开的父亲,眼神复杂无比…
有孺慕,有恐惧,有对未来的迷茫,还有一丝…被压抑了十几年的、终于洞悉真相后的了然和沉重。
他咬着牙,低声道:
“爹…我…我知道了。以后孩儿就不能在前尽孝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最后是签协议的场景,是在家里的堂口前,九尾坐在一旁抽着旱烟,而黄家老祖是这次的执行仙家。
黄家老祖的虚影在旁边冷冷注视,令人窒息的威压弥漫在小小的堂屋。
爹爹没有丝毫犹豫,或者说早已有了决断,提笔便在那一纸冰冷的“断绝关系、永不返回”的契约上,重重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没有哭泣,没有质问,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认命般的平静。
只是握笔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指节发白。
在他签下最后一笔的瞬间,一缕微弱灵光在他印堂一闪而逝!
那是他凭借天赋和多年的隐忍偷学,才在自己血肉之躯里养出的一点点不属于堂口仙家的、独属于他自己的微弱根基!
这就是他偷学的本事!
他们在附近的村子先落了脚,娘亲的父母都是有文化的,所以她比普通的农村妇女要更有文化,对于这些怪力乱神心中抱有疑惑。
她生下我们还不满三月,半夜实在想我和弟弟,便趁夜深往家里来,想要再看我们一眼,结果黄家老祖愣是让我娘亲鬼打墙了一整夜,来来回回就在坟圈子里绕圈。
到了天明,被爹爹找回后整整病了一个星期才下了床。
梦里又被黄仙警告,几乎真的是没了半条命。
此刻,娘亲也才真正是认了,这一切都是真的。
两个人离开了东北。
…
江浙,水乡小院
长江以南的湿气,粘糊糊地裹在身上,和东北干冷的风刀子全然不同。
爹和娘改姓裘。
用爷爷给的钱在江浙一个僻静小镇买了间临水的老屋。
白墙青瓦爬着青苔,推开木窗就是蜿蜒的水道,日子安静得像浸在水里。
但这安静,是架在火盆上的。
娘亲对着昏黄的灯光,手指在泛黄的线装医书页上划过,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眼前总是晃动着离开前夜,最后看到我们的样子。
两个尚在襁褓注定要踏入那炼狱般宿命的儿女。
“这些方子,这些法子…治标不治本。堂口的因果、血脉的枷锁…根本撼不动。为什么我没什么厉害的能耐…”
她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绝望和连日不眠的沙哑。
爹坐在八仙桌另一侧,面前摊开的是更多稀奇古怪的古籍残卷、星象图谱。
他比在东北老家时更沉默,眼底的执着却像烧红的铁,未曾褪去半分。
他体内那点偷学蕴养出的微弱金光,这些日子愈发凝实,却始终如萤火。
“撼不动,也得找!”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近乎凶兽被困的躁郁。
“那是爹的路,也可以是我的路,但是不能,不能是我崽儿的路!只要还有一口气,掘地三尺也要找到能斩断枷锁的东西!”
娘亲走到爹爹身边,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相互安慰。
随后便继续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
日子就在这种近乎自虐的搜寻和徒劳的推演中流逝。
积蓄在减少,希望却渺茫如烟。
小镇的温婉水乡,成了困住他们焦虑的泥潭。
一个雨夜。
雨滴敲打着瓦片,声音绵密不绝。
大门被敲响了。
娘亲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人裹在一件宽大的黑色斗篷里,帽檐压得极低,看不清长相。
他身上没有任何水汽,反而带来一股阴湿的寒气。
“简家人?”
声音嘶哑,像是砂砾摩擦,听不出年纪。
爹爹已警觉地走到妻子身后,体内那点微弱金光下意识地提起,凝在眼底。
他盯着来人,冷声道:
“阁下是谁?怎么知道我们的身份?”
黑袍人没有回答身份的意思。
他缓缓抬起头,帽檐下的阴影似乎更深了。
一只苍白的手从斗篷下伸出,掌心托着一个油纸包。
那纸包不大,却透着一股沉甸甸的死寂感。
“滇南,古瘴渊。你们去那里…此物,需送到那里。完成此事,古瘴渊将归平静,那是大功德,可助你们!简家血脉的诅咒枷锁…亦将随之一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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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倒吸一口凉气,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你能做到?你到底是谁?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黑袍人的话如毒蛇的信子,带着致命的诱惑,又带着无法言喻的危险:
“想救你孩子?想断你家这延续千年的锁链?路就在这里。”
他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勾了一下,冰冷而笃定:
“去,还是不去?看你们自己。我说的不一定是真的,可你们也真的找不到什么办法,不是么。”
爹爹的目光死死锁住那油纸包,呼吸变得粗重。
娘亲紧紧抓住爹爹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他肉里,她的眼神在恐惧和一丝被点燃的疯狂间剧烈挣扎。
雨声,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放大,敲打在他们绷紧的神经上。
油纸包里装着的东西微微震动了一下,散发出更浓郁的、不属于人间的腥涩气息,无声地催促着答案。
黑袍人走后,爹娘商量了一下,此时我和弟弟已经9岁了,在他们知道的简家规则里,此刻的我已经死了。
而弟弟9年后,还要经历生死考验。
失败是死亡,成功便要接下爷爷的重任。
无论成功还是失败,都不是什么好结果。
而他们研究了整整9年,什么都研究不出来,再那样研究下去也是徒劳。
他们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不能再失去一个。
最后还是爹爹拍了板。
“这事儿我们得干,不论真假,这可能真的是最后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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