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啊,快跑!”
“将军死了,快撤啊!”
“饶命,饶命啊!”
五千颍川军哭爹喊娘的逃命,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有些人跑不过,只能跪在地上磕头求饶。三千精骑就混在人群中追击,大杀四方,僵持的战局已经变成了一面倒的屠杀。
自始至终夜辞修率领的主力都未曾动过,全靠景霸的三千精骑。
留守阵中的颍川军全都看向孔昌,茫然不知所措,这和他们起初的设想好像不一样啊?
“走!立刻走!”
“今日是本将大意了,可谁能笑到最后还说不准!”
孔昌当机立断,一扯缰绳扭头就跑,五千人死了就死了吧,佯败变成真败也无所谓,反正只要把景霸引入伏击圈照样是赢!
“想跑?未免有点太看不起本王了。”
可颍川军刚刚转过头来,景霸就凿出了军阵,浑身甲胄已经被鲜血染了个透红。哪怕身后只有百十骑相随,他也义无反顾地向前突进,眨眼间便从尾部杀进了第二座颍川军步阵。
“杀啊!”
“铛铛铛!”
“嗤嗤嗤!”
你步卒用屁股对着骑兵,怎么迎战?仅仅百十骑愣是死死咬住了撤退中的颍川军,再加上先前大败的恐慌在蔓延,颍川军的阵型愈发慌乱。
“妈的,一群废物,两千人拦不住两百人!”
孔昌气得破口大骂:“快,分兵半数阻击,拦住他们,给我拦住!”
可他的喝声眨眼间便被马蹄淹没,这种时候谁跑得慢谁就得死,谁敢留下来阻敌?
景霸老远就瞄见了孔昌的身影,高喝一声:
“兀那大丑脸,休走!”
“老子哪里丑了,尼玛的!”
“众将士,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随本将迎战!给我杀!”
孔昌气急败坏,眼瞅着走不掉了,牙一咬心一横,拎着一双板斧调转马头,正面迎向景霸,满脸横肉随着战马的起伏在上下抖动。
“你号称万人敌,本将这双板斧也砍过不少人头,今日就和你比试一下!!”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与本王交手?”
“反贼受死!”
孔昌的吼声中夹杂着愤怒与狠厉,沉重的板斧猛然挥出,双刃在半空中划出两道寒光,朝着疾驰而来的景霸迎头劈下。
这一击势大力沉,确实有几分威势。
“铛!”
双斧与戟锋狠狠相撞,一声脆响回荡全场,火星四溅。
预想中势均力敌的碰撞并未出现,孔昌只觉得一股巨力顺着斧柄传来,虎口瞬间崩裂,手掌鲜血直流。胯下战马更是悲鸣一声,被这股对冲的巨力压得四蹄一挫,险些跪倒。
孔昌脸上的肥肉猛地一颤,之前的愤怒被一股惊骇取代。他自诩臂力过人,可刚才那一下他感觉劈中的不是兵刃,而是一座铁山!
“就这么点力气?早上没吃饭吗?”
景霸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他手腕一抖,画戟顺势滑开斧刃,戟尖贴着斧柄一路上划,点向孔昌咽喉,快如闪电。
“混账!”
孔昌悚然一惊,又怒又怕,狼狈不堪地仰身躺在马背上,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夺命一刺。长戟贴着他的面皮掠过,惊得他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他刚直起身,画戟便以千钧之力拦腰横扫,戟刃未至,凌厉的劲风已经让孔昌感受到一股森然的杀意。
“给我开!”
孔昌嘶声狂吼,使出浑身力道将双斧交叉护在身侧,试图格挡。
“砰!”
“噗嗤!”
又是一记凶悍的对拼,可这次孔昌再也抵挡不住,双斧被硬生生荡开,紧跟着枪杆便砸在了他的胸口处,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胸中气血翻腾,喉头一甜,猛然喷出一口鲜血。
怕了,这下他真的怕了,两人完全不在一个层次。
这才叫万夫不当之勇啊。
“该送你上路了!”
景霸眼中杀机暴涨,根本不给孔昌任何喘息的机会,在战马交错而过的刹那,腰身一拧,画戟在空中划过一个诡谲的半弧,并非直刺,而是自下而上斜撩!
这一戟的角度极为刁钻,力道更是迅猛无比,直取孔昌的胸口。
“不!”
孔昌的表情豁然大变,一股恐惧直冲天灵盖,眼睁睁地看着寒光袭来却躲无可躲,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脸上最后的表情定格为极致的惊恐与不甘。
“刺啦!”
锋利的戟刃轻而易举地破开铁甲,撕裂皮肉,贯穿整个胸膛!滚烫的鲜血狂喷而出,在阳光下尽情泼洒。
“嗤,嗤嗤。”
“我,我……”
肥硕的身躯在马背上晃了晃,所有的力气随着生命的急速流逝而抽离,沾染过无数鲜血的手无力地松开了斧柄,孔昌的表情绝望到了极点。
景霸冷冷的看着他,讥讽道:
“脑子确实是个好东西,可你没命活到伏兵出来。”
……
并州边关,一顶顶蒙皮大帐星罗棋布,犹如满天繁星倒垂,数不清的“玄”字军旗迎风高举,营中火把密布、光芒闪耀,在夜色中犹如一头巨龙盘旋。
此地距离昌平道边防仅有百里之遥,边军主力尽数集结于此。
帅帐之中,萧少游捏着一封刚刚送来的军报笑道:
“东境那边先动手了,景霸为前锋,陛下御驾亲征,大军三战三捷,已经收复了颍川道大半疆域,战事进展顺利。”
第五长卿轻声道:
“颍川道并非景翊的根基,几万兵马也是临时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在京城援兵未到之前想挡住东境兵锋还是很困难的。”
“东境打了一场开门红,接下来就该我们了。”
洛羽慢悠悠地看向地图,视线落在陇西道与昌平道的交界处:
“听说景建成亲自坐镇边防,意图挡我军兵锋于昌平道之外,边关隘口要是啃不动,那可就有辱咱们边军的名头了。”
萧少游轻点地图:
“陇西与昌平道交界之地能够容纳大军通关的隘口总计三处,居中的是沥泉关、北面上风关、南面下风关,除此之外皆是羊肠小道,过些游骑还可以,大队兵马辎重根本走不通。
想要入境,必破此三关。
昌平军总计五万兵马分头驻扎在三关之中,沥泉关为主,上风关下风关为辅,敌军依托坚城固守,其中景建成亲自率领屯驻于沥泉关,”
第五长卿在帐中来回踱步:
“从兵法常理来看,我军应集中优势兵力,择其一点而攻之,景建成之所以亲自坐镇沥泉关,估计也是在猜测我们要先攻哪一点。”
“你说得对,兵法常理是择其一点而攻之,可我们又岂能以常理度之?”
洛羽的嘴角勾起一抹轻笑,萧少游与第五长卿对视了一眼,瞬间明白了洛羽的用意。
“给我送一封战书去沥泉关,只写八个字。”
洛羽的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城破之日,杀你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