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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陆恂心里头美得很
    尘鸣避重就轻,“三清观是京都最有名气的道观。”

    可不就是姻缘最灵?

    他家万年不动凡心的世子都铁树开花,娶到夫人了。

    有的时候,人的直觉准得可怕。

    比如现在,栖月总觉得尘鸣话中有未尽之意。方才二夫人说起三清观,可不像他这般吞吞吐吐,另有隐情似的。

    难不成,是与她相关?

    想到这里,栖月放下手中茶盏,状似侧头回忆,“我不大记得清了,似乎就在三清观,我头一次见尘侍卫。”

    这回轮到尘鸣惊讶。

    当时情况紧急,夫人被世子扶着,下一刻就会被二郎追出、看到,他都替二人捏一把汗,这种时候,夫人竟还留意到自己吗?

    “夫人记性真好。”

    关于世子、夫人和二郎君三人之间的关系,尘鸣也有一点自己的小小猜测。

    但不论哪种,都不算光彩。

    套在沉稳寡淡的世子身上,更是违和。

    可是那天,他亲眼见到一向寡淡冷言的主子失态。

    眉宇间充斥着冷意,衣领与肩膀处有褶痕,紧抿的薄唇上多了一处不算显眼的红色伤口。

    然而神情却僵硬无比,如被薄雾笼罩的巍峨山峰,萧瑟,冷清。

    那日,世子险些上错了旁人的马车。

    脸色阴沉的要吃人。

    尘鸣猜测,世子大约在人家姑娘跟前没讨着好。

    或者更犯上一点,世子不顾道义,想强取豪夺,却被狠狠拒绝!

    “说是记性好,”栖月一副认真回忆的模样,“我都不记得在三清观见到你和世子,是什么时候?”

    关于过去,她想从尘鸣这里挖掘一点有用的信息。

    “永宁五年,八月十八。”尘鸣印象深刻,一向眼高于顶的主子头一次吃瘪,他终身难忘。

    栖月闻言,却不由蹙起眉头。

    七月二八日,陆远舟长跪祠堂求娶,她被陆恂要挟去死。

    八月初八,贺小公爷说她受邀参加承恩公府寿宴,是陆恂要的请帖。

    八月十八,她在三清观遇到陆恂。

    只看尘鸣的表情,便知这次绝非寻常相遇。

    一男一女,又非偶然遇见,难不成她与陆大人在私会?

    道观私会?!

    陆恂这又是什么特殊癖好!

    按照时间推算,她与陆远舟因不明原因分开后,不到一个月,又马不停蹄与陆大哥有了牵扯。

    或许时间要更早一些。

    她是有什么狐狸精的本领在身上吗,专挑姓陆的兄弟下手?

    栖月有心再问两句,可尘鸣却不敢再多说。

    都是过去的事了,又是主子的私事,做人下属的,知道太多不好。

    “夫人若无其他吩咐,属下回去复命。”

    栖月有些不甘心,却也只能应好。

    尘鸣这个侍卫实在精明,他看似说了不少,可细究起来,却都模糊琐碎。

    更多是栖月的臆测与推断。

    不过话说回来,陆大人防她跟防狼似的,可从蛛丝马迹上推断,很有可能是白菜对她先动的手!

    听尘鸣说,调兵事情急迫,陆大人等会直接从宫里出发,不回府上。

    那就只能等他回来,再跟他说这件事。

    虽然陆大人脾气差,性格古怪,寡淡无趣,浑身上下都是缺点,但是怎么说呢?

    她从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

    先前两人相互试探,何尝不是彼此熟悉了解的过程。

    来到三年后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世界,只有陆大人是与她紧密相连的。

    他们守着同一个秘密。

    虽然还不至于舍不得,可陆大人是个很稳很稳的人,他一走,偌大的京城便只有她一个“异类”,栖月心里难免有些发慌。

    意识到自己生出了那一点依赖,栖月赶紧站起来。

    依赖情绪要不得,尤其是对男人。

    只是表现还是得表现。

    她看着仆从们收拾,从衣裳到鞋子一应都准备得很妥帖,甚至多预备了几双足衣和两顶发冠。

    方方面面都顾虑到了。

    连着春日易感伤寒的药都多带了几包。

    所以等陆恂从宫中出来,准备快马前往庆安,却见尘鸣立在自家马车旁时,不由蹙起眉头。

    尘鸣不语,只是一味掀起车帘。

    里面大包小包,竟堆了小半车厢。陆恂甚至在几案上看到几册话本,两碟点心……

    姜栖月这是当他春日踏青么?

    “胡闹!”

    时冬和尘鸣两个低下头,其实内心无比淡定。

    以往哪一次出门,夫人不是大包小包地准备,主子嘴上说着胡闹,心里头不知有多美。

    他们这些身边人都习惯了。

    只是这回,世子竟似下定决心,不肯再带。

    尘鸣便道,“夫人再三再四嘱咐,要属下照顾好世子。”

    陆恂轻嗤。

    做做样子罢了,他还不知道她吗?

    表面装得温柔贤惠,其实不过是哄人的伎俩。

    “出发!”

    只是纵身跃到马背上,马鞭却迟迟未曾扬起。

    他八岁离家,从未有人千叮万嘱地操心,那时只觉得少年侠气,纵马扬鞭,壮志凌云,创建基业,也未曾眷恋过什么。

    现今眼看收拾出来的大包小包,心中只想到一句话——

    家累。

    原来这就是家累。

    虚假又真实,简单又厚重。

    到底是她收拾好的,到底他要在庆安驻留几日。

    “马车随后跟上,咱们先走。”说完他拨转马头,扬鞭往官道上去了。

    身后时冬、尘鸣两个对视一眼,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