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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9章 白水寻踪,旧敌重逢
    晨雾未散时,舒瑶已立在马前。

    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夹层,那里铜与纸的触感交叠,像母亲的体温隔着二十年光阴渗进来。

    石宇的玄甲在晨曦里泛着冷光,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绳:\"城南巡诊的队伍,我调了十二名暗卫混在护卫里。\"

    \"够了。\"舒瑶翻身上马,马蹄踏碎满地露水。

    她望着前方蜿蜒的山路,喉间又泛起那日巷子里的腥甜——紫冥阁的柳叶刀标记在记忆里晃了晃,像根刺扎进眼底。

    母亲的铜牌压着地图,在她心口一下下撞,撞得她太阳穴突突跳:\"阿宇,你说...她等了我多少年?\"

    石宇的手覆上她攥着缰绳的手背:\"等你长大到能护得住自己的时候。\"他的掌心有常年握刀磨出的茧,粗糙却暖得烫人。

    舒瑶望着他腰间晃动的银质虎符,突然想起昨夜整理药柜时,那本被翻得发旧的《千金方》。

    母亲的字迹在泛黄纸页间游走,\"蚀魂散需以曼陀罗根引,九清丹当用雪上一枝蒿佐\"——她当时只当是普通医理,如今再想,后颈泛起凉意。

    山路越走越陡,马背上的药箱随着颠簸发出轻响。

    舒瑶摸出块帕子掩住口鼻,山风里有股若有若无的苦杏仁味——是断肠草的气息。

    她转头看向石宇,却见他早已按刀,目光如鹰隼扫过两侧山林:\"前面就是白水崖。\"

    三人在崖下分了头。

    石宇带两名护卫往东边探路,舒瑶则沿着山涧往南走。

    山涧旁的野蔷薇勾住她的裙角,她蹲下身扯断花刺,却在碎石堆里瞥见半片烧焦的药渣——是制过的乌头根。

    她呼吸一滞,顺着痕迹往上寻,在半人高的灌木丛后发现个隐蔽的山洞。

    洞外青苔滑得人踉跄,舒瑶扶着石壁进去,霉味混着药香劈头盖脸砸来。

    洞壁上挂着几串风干的蛇蜕,角落堆着半人高的药材残渣,最里面的石台上摆着套青陶药罐——罐口还沾着褐色药渍,分明是近日才用过的。

    她的指尖抚过药罐,突然顿住:罐底刻着朵极小的并蒂莲,与母亲陪嫁的妆奁盒底一模一样。

    \"蚀魂非毒,是控;九清非解,是醒。\"

    石壁上的刻字让她膝盖一软。

    那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刀尖仓促划的,却与记忆里母亲教她认药时的声线重叠——\"瑶儿,有些毒不是要人命,是要人心。\"她摸出怀里的《千金方》,翻到最后一页空白处,母亲曾用铅笔写过同样的话,后来怕被人发现,又用橡皮仔细擦了。

    \"小心!\"

    洞外传来石宇的暴喝。

    舒瑶猛地转身,就见洞口腾起团青雾,混着腐肉的腥气。

    她迅速从药囊里抽出避毒巾捂住口鼻,又摸出银针——这是她用现代针灸法改良的\"闭气穴\",能暂时阻断毒雾入侵。

    石宇的刀光劈开雾幕,他玄甲上多了道血痕,却仍将最后一名杀手踹到舒瑶脚边。

    那杀手脖颈处爬着青紫色纹路,显然中了蚀魂散——母亲笔记里写过,这是用蛊虫催发的毒,中者会被施蛊人操控。

    \"谁派你们来的?\"舒瑶蹲下身,银针精准刺进杀手\"肩井穴\"。

    杀手痛得浑身发抖,却突然咧嘴笑了:\"等...等那个不该活的人...\"他的瞳孔骤然扩散,嘴角渗出黑血,竟是服了毒。

    石宇扯下杀手腰间的柳叶刀,刀鞘内侧刻着个\"苏\"字。

    舒瑶的指尖在那字上擦过,突然想起昨日太医院刘院正递来的巡诊名单——\"城南\"二字是新改的,原本该是\"城西\"。

    她摸出火折子烧了杀手的衣襟,对石宇道:\"派快马回京城,找赵怀安查刘院正的账。\"

    夜落得很快。

    三人在离山洞二里的密林中扎营,石宇生起的篝火噼啪作响。

    舒瑶借着火光翻母亲的笔记,突然有清越的琴音穿透夜色——是《凤求凰》,调子比太庙那夜更轻,却同样带着股旧玉的温凉。

    她的手一抖,笔记掉在地上。

    石宇刚要问,就见她已提起裙角往林外跑。

    月光漫过山崖,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琴音越来越近,在崖边的老槐树下凝成个轮廓——白衣胜雪,长发未束,风掀起她的衣摆,像片要飘走的云。

    舒瑶的脚步顿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

    她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喉头发紧,连\"母亲\"二字都喊不出口。

    那身影转过半张脸来,月光恰好落在她眉骨处——与舒瑶镜中所见的轮廓分毫不差。

    \"瑶儿,你终于来了。\"

    声音轻得像片雪,却让舒瑶的眼眶瞬间发酸。

    她往前迈了半步,靴底碾碎片枯叶。

    那女子的目光扫过她袖中鼓起的夹层,嘴角扬起个极淡的笑。

    山风卷着琴音掠过,舒瑶突然闻见股熟悉的药香——是母亲常用的沉水香,混着点新晒的艾草味。

    她的指尖微微发颤,喉咙里滚出个破碎的\"娘\"字。

    那女子却已转身,往崖边的小路走去。

    月光将她的影子投在崖壁上,与舒瑶的影子叠在一起,像两株并蒂而生的花。

    舒瑶怔在原地,看着那抹白影渐渐融入夜色。

    山风掀起她额前的碎发,她摸出袖中铜牌,背面\"白水崖\"三个字被体温焐得发烫。

    远处传来石宇的呼唤,她却听不清了,只盯着崖边那团渐淡的白,喉咙里反复滚着方才那句\"终于来了\"——原来母亲说的\"时机成熟\",是要等她自己寻到这里。

    她缓步上前,鞋尖蹭到块碎玉。

    弯腰拾起时,月光照亮玉上的刻痕——是朵并蒂莲,与山洞药罐底的一模一样。

    山风突然大了些,将她鬓角的银簪吹落,叮的一声撞在碎玉上。

    舒瑶望着掌心里的碎玉,又抬头望向夜色深处。

    那里有琴音的尾调在盘旋,像根线,一头系着她的心脏,一头系在那抹白影消失的方向。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碎玉,指甲在掌心掐出红痕。

    \"阿瑶!\"石宇的声音近了,带着点焦急。

    舒瑶深吸口气,将碎玉收进袖中。

    她转身时,月光正好落在她眼尾,那里有滴未落下的泪,晃得人睁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