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回到长宁宫，发现儿女都不在了，有些遗憾地问吴贵妃，“怎不留他们用饭？”
吴贵妃笑道，“广源说得了匹全身雪白的小马驹，舒儿非要去看，留也留不住。”
皇帝叹道，“兄友妹恭，正是天家风范。”
吴贵妃心说我可看不出舒儿有多尊敬她哥哥，总是指使还差不多，但广源也乐意受她指使。
兄妹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旁人管不着。
还有，舒儿仿佛更聪明了，说话头头是道。
亲手给皇帝倒了杯杏仁茶，小心翼翼地道，“陛下，陈嫔、五皇子可还好？”
皇帝长叹一声，“还是那样。”
心说好不了了，再也好不了了。
吴贵妃想想女儿临走时的分析，关切地道，“陛下何不给陈嫔晋一晋位份？”
皇帝“……晋位份？“
吴贵妃“是啊，五皇子受重伤，陈嫔肝肠寸断，您给她晋一晋位份，或许能令她开怀。”
这也是她不信皇帝真爱陈嫔的原因，位份都没想起来提升，算什么爱？
皇帝“爱妃以为，陈嫔该晋什么位份呢？”
心里感慨万千，阿凝视吴花容为仇人，喊打喊杀，吴花容却对她很关心。
她们两个，真的不是同一种人。
吴贵妃无所谓，“随陛下心意，只要不越过臣妾就行。”
皇帝大笑，“爱妃真是实诚。”
如果吴花容不加后一句，听起来就显得虚伪。
加了，就是真心想在不损伤自己利益的情况下，关照阿凝。
虽有小心机，却很浅显，并且不瞒着他。
顿了顿，道，“那就晋她为贵妃。”
吴贵妃睁大美丽的双眼，“与臣妾平起平坐么？也行。”
她的儿子是储君，女儿是公主，陈嫔只有一个残了的五皇子，算下来还是她赢，可以大度。
皇帝觉得她实在可爱，笑道，“不是平起平坐。”
吴贵妃吓了一跳，“……您要晋她为皇贵妃？！”
不行，这可不行！
她不想争，但太子之母，怎能屈居别人之下！
皇帝拍拍她的手，柔声道，“她为贵妃，你为皇后，如何？”
吴贵妃“……您要让我当皇后？！”
好突然啊，完全没有准备。
皇帝眉眼含笑，“是啊，你想不想当？”
事实上，这些年来劝他立吴花容为皇后的奏折就没断过，原因很简单，吴花容是太子的母亲，又无过错，不立为皇后说不过去。
他一直压着，是想把后位留给阿凝。
但现在广鑫已毁，再也当不了太子，阿凝也当不了皇后，应让吴花容坐上该坐的位置，否则于礼不合。
吴贵妃怔了半晌，欢笑道，“想呀想呀，多谢陛下！”
不进宫也就罢了，既然进宫，谁不想当皇后？
她也想了很多年，后来发现皇帝就是不让她当，才遗憾作罢……反正当不了皇后，皇太后肯定是能当的。
坐等皇帝龙驭宾天。
皇帝很喜欢她这不矫情的劲儿，拥她在怀里，带些歉意道，“爱妃，前些年委屈你了！”
这皇后之位，给得太迟。
也亏得她和广源都胸襟开朗，不把这当回事儿。
吴贵妃心满意足，“臣妾不委屈，从来不委屈！”
皇帝搂紧她，深感这才是值得爱的人。
次日下了两道圣旨，第一道册封吴花容为皇后，第二道册封陈玉凝为贵妃。
对于第一道，大臣们喜闻乐见，早该如此了！
谁家太子的母亲不是皇后？
对于第二道，大臣们虽有意见，但也没说什么。
五皇子已成废人，陈玉凝再也翻不出什么风浪，且年老色衰，皇帝想封就封罢。
话说皇帝也真是长情，二十多年了，还没放下陈玉凝。
吴皇后正位中宫，九万也水涨船高，收了许多贺礼。
荣昌公主府堪称门庭若市，车水马龙。
这日送走客人，九万叫来聂乘风，问道，“聂将军，你的内伤可曾痊愈了？”
聂乘风欣喜道，“回禀殿下，已然痊愈！”
他正要来禀报公主这个好消息，没想到公主先问了。
很奇怪，这散瘀追风活血膏他以前用了无效，现在却如同灵丹妙药，不但经脉恢复如初，内力还更为强劲。
九万微笑道，“那就回军中罢！”
聂乘风如遭雷击，“……殿下不要末将了？”
九万“你这样的将才，不该在公主府当个府兵统领，应该征战沙场，扬名立万！”
聂乘风想说“我只愿长伴公主左右”，又说不出，沉默良久，沙声道，“多谢殿下成全！”
九万笑道，“去罢，好好探索这天下，有多远，走多远！”
聂乘风“……探索天下？”
这种说法很新奇，他第一次听说。
九万“对，探索天下！本宫想知道，大地的边界到底在哪里？这世界究竟有多大？”
说着兴起，索性走到庭院，对着天空大叫，“神啊，你听见了么？我想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广！”
聂乘风……殿下这是喝醉了？
九万也不期待能听到什么回答，但是，九霄云外，仿佛传来一个稚嫩而宏大的声音，“听见了。”
……什么？！
九万凝聚目力，向着天外看去，目光穿过云层，穿过星空，穿过许多不知名的事物，看到了……哎呀好闪好亮，眼都要瞎了！
赶紧闭上眼睛。
再看去时，一片虚无，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