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二十二年三月十五,辰时。
一缕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斜斜地洒在青石地面上,秦沐歌坐在窗边,手中的银针在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她正在为墨夜施最后一轮针,暗卫首领赤裸的上身布满新旧伤痕,最醒目的是心口处那个已经结痂的圆形伤口——那是蛊虫离体时留下的痕迹。
"王妃的针法越发精妙了。"墨夜声音依旧沙哑,却比三日前清醒了许多,"属下已经能运转内力了。"
秦沐歌轻轻旋转针尾,看着墨夜皮肤下的黑气顺着银针缓缓排出:"蛊毒已清了大半,但伤及心脉,还需静养半月。"她收起银针,递过一碗药汤,"喝了它,能助你恢复元气。"
药碗刚递到一半,房门突然被推开。萧璟大步走入,铠甲未卸,身上还带着战场上的肃杀之气。他身后跟着个端着托盘的小兵,盘中放着几封火漆密信。
"王爷。"墨夜立刻要起身行礼,被萧璟按住肩膀。
"躺着。"萧璟目光扫过墨夜胸前的伤,眉头微松,"比昨日好些了。"
秦沐歌接过药碗递给墨夜,转向丈夫:"前线如何?"
"阿骨烈残部退守白狼原,慕容霄的北燕军..."萧璟突然顿住,看了眼墨夜。
暗卫首领识趣地端起药碗一饮而尽:"属下告退。"他利落地披上外袍退出房间,脚步声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萧璟这才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慕容霄撤军了,但留下这个。"
秦沐歌展开信笺,上面只有寥寥数字:
「国师未死,三曜永危」
字迹工整得近乎刻板,每个笔画都像是用尺子比着写出来的,与慕容霄平日的狂草截然不同。
"故意改变笔迹..."秦沐歌指尖轻抚纸面,"他在防备什么?"
萧璟冷笑一声:"要么是防北燕内部的眼线,要么..."他目光深沉,"这个慕容霄是假的。"
窗外传来一阵孩童的笑声。秦沐歌走到窗边,看见叶轻雪正在院子里逗弄明明。小世子被放在铺了软垫的藤篮里,叶轻雪拿着个彩色布偶在他眼前晃动,婴儿发出"咯咯"的笑声。阳光给这对姐弟镀上一层金边,丝毫看不出十日前那场生死危机的阴影。
"轻雪恢复得不错。"萧璟站到妻子身后,手掌自然地搭在她腰间。
秦沐歌微微点头:"蛊毒已清,但她总说夜里梦见虫群。"她转身面对丈夫,"萧瑜呢?"
"今早刚醒。"萧璟嘴角浮现一丝笑意,"第一句话是要吃城南李记的桂花糕。"
秦沐歌不禁莞尔,随即想起什么:"对了,苏霜姨母的..."
"已经按雪族礼仪安葬在圣地。"萧璟知道她要问什么,"白玉的尸首也找到了,被冥铁反噬,只剩下一具空壳。"
一阵微风拂过,带来院子里桃花的香气。秦沐歌深吸一口气,忽然觉得这平凡的春日气息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珍贵。她伸手替萧璟解下铠甲系带:"你也该休息了。"
沉重的铠甲一件件卸下,露出里面被汗水浸透的里衣。秦沐歌的手指在触到萧璟后背时顿了顿——那里新增了一道箭伤,虽然已经结痂,但边缘仍有些发红。
"什么时候的事?"她声音发紧。
"突破北燕防线时。"萧璟满不在乎地转身,"小伤而已。"
秦沐歌不由分说按他坐下,取来药箱为他清理伤口。药粉触及伤口的刺痛让萧璟肌肉微微绷紧,但他一声不吭,只是目光柔和地看着妻子专注的侧脸。
"沐歌。"他突然开口,"你有没有觉得...明明长得太快了?"
秦沐歌手上动作不停:"确实比寻常婴儿发育得快些。"她轻轻涂抹药膏,"陆师兄说可能是三曜血引的影响。"
萧璟若有所思:"今早他抓住了我的手指,力道不像两个月大的婴儿。"
"只要健康就好。"秦沐歌系好绷带,突然想起一事,"对了,陛下那边..."
"飞鸽传书已经到了。"萧璟从托盘上取过一封盖着玉玺的信,"让我们尽快返京。"他冷笑一声,"字是父皇的,但语气不像。"
秦沐歌接过信细看,眉头渐渐蹙起:"太急切了...而且对雪岭之事只字不提,这不正常。"
"京城必然有变。"萧璟站起身走到窗前,目光投向南方,"我让周肃先带轻骑回去探路。"
院中,叶轻雪正抱着明明哼唱一首北燕童谣。少女清亮的嗓音与婴儿咿呀的应和交织在一起,竟有种奇异的和谐。萧璟忽然道:"你有没有发现,他们之间长得越来越像了?"
秦沐歌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阳光下,明明和叶轻雪的眼角眉梢确实有几分神似。尤其是笑起来时,那种发自眼底的光彩如出一辙。
"毕竟是血脉相连的..."她话未说完,突然捂住胸口踉跄了一下。
"沐歌!"萧璟一把扶住她。
"没事..."秦沐歌摆摆手,却感到一阵心悸,"可能是太累了。"
萧璟不由分说将她打横抱起,轻轻放在榻上:"别动,我去叫陆明远。"
"不用。"秦沐歌拉住他,"我自己就是大夫。"她给自己把了脉,眉头越皱越紧,"奇怪...脉象上看一切正常..."
萧璟倒了杯热茶递给她:"自从雪岭回来,你就时不时这样。"他声音低沉,"是不是三曜血引的副作用?"
秦沐歌摇头,刚要回答,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墨夜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一支箭矢:"王爷!刚射入院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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