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寂静夜里格外清晰。
蒋知煦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仍无法入睡。
最后干脆坐直身体，靠在雕花床沿上发呆，望着眼前的帷帐发起愣来。
虽然已经过去了很多天，但她依旧会不由自主地回忆起那天发生的事情。
温琴儿那天问她的那一句“你还真打算在这府里守一辈子吗？”
蒋安屿站在那里，并没有阻拦她。
他说出那句“我会给你自由”时的语气平静。
原本她一直希望听到的就是这个答案。
但这些日子以来，她却始终感觉心里不是滋味。
这所谓的自由，真的是她曾经渴望过的吗？
是不是意味着从此以后两人再无瓜葛？
她忽然觉得恐惧起来。
倘若日后他娶了别人，不管娶的是谁，她都不能过问半分，更无法干预半步。
那……
她对他来说算什么？
蒋知煦一边想，心头一边翻腾着不安与焦躁。
这样的想法开始折磨她，使她坐立难安。
窗外闷热的空气让人喘不过气来。
她下意识抬起手，轻轻扇了几下，接着站起身，在屋里走了几步。
外头传来了微弱的响动，悯枝似乎听到了脚步声。
“姑娘，还没睡吗？”
她带着睡意开口问道。
蒋知煦停下脚步应道：“快了。”
一听这话，她似乎又要起身。
蒋知煦连忙补充了一句。
“你不用起来了，我不打扰了。”
说着，她刻意将脚步放得更加轻缓。
悯枝含糊地应了一声。
果然没有再起来，屋内重新恢复了安静。
蒋知煦松了一口气，慢慢走到窗前，缓缓推开那扇木窗。
她不自觉地抬头望向夜空。
然而就在这时候，不远处一棵枝叶茂密的树上突然传来一阵细微动静。
起初她被吓得一激灵，定睛一看却发现那熟悉背影，竟是蒋安屿。
一时头脑发热的蒋知煦也不知自己怎么想的，竟抓起桌上的小物件，朝那道身影狠狠砸去。
东西并未命中目标落了空，但好歹让他停住了身形。
望着树下的他仍沉默不动的身影，蒋知煦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怒火。
她重重一合窗户，转身靠在窗子前站着。
那一刻，屋内陷入短暂的死寂。
隔了几秒，窗外传来两下轻轻的敲击声。
她还在气头上。
“煦儿，”隔着窗户，蒋安屿开口唤她。
声音还是跟往常一样冷清。
然而蒋知煦的心却微微颤动了一下。
她听出来了，在那冷漠的表象之下，藏着一丝罕见的情绪波动。
他语调低缓，像是压抑了许久，语气难以捉摸。
“你要是不想见我，我现在就走。”
但她依旧硬撑着，强忍着不让自己的头回过去。
窗外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没有了任何声响。
过了一会儿，传来了轻微的踩断草叶的声音。
就这样走了？
蒋知煦猛然怔住，心头泛起一阵从未有过的慌乱。
她猛地转身拉开窗户。
冰冷的夜风扑面而来。
外面空荡荡的，只有微风吹过树枝的窸窣声。
眼泪几乎是在这一瞬间漫上了眼眶。
他说走就走，竟真的能把她当成什么？
任她喜欢也好、恨也罢，随随便便丢下一句话离开吗？
“混蛋——”
她狠狠地骂出口。
“王八蛋！卑鄙小人！无耻！”
一边怒吼一边咬牙切齿。
直到突然间，腰部落上一双冰凉而熟悉的手。
那气息扑面而来，清冽又带着淡淡的冷香。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是蒋安屿。
眼泪再也忍不住地掉了下来。
“蒋安屿，你真是欠揍！”
她怒吼，声音中已带着明显的哽咽。
男人强迫她仰头，然后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那一刻，蒋知煦本能地张开嘴想去咬他。
他不退反进，将这个吻变得更加绵长，更加缠绵。
理智在这一刻早已不知所踪。
“对，哥哥不对。”
蒋安屿贴着她的唇低声道。
“哥哥错在爱上你了。”
她睁大眼看着他。
她的心跳忽然乱了几拍，整个人微微发愣。
他也静静望着她。
两人分开后，蒋知煦嘴唇微肿。
他说：“我想放下，是你刚刚喊住了我。”
她想要反驳，张了张嘴刚要说话。
话到了喉咙口却又无从说起，最终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是啊，如果不是她喊住他，他是不是真的就放手了呢？
“蒋安屿……”
她声音有些发颤，那一声唤出。
轻轻一唤，便将他的心牵动了一下。
他低声回应她，声音温柔至极。
“我在。”
她便伸手圈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主动倾身，将唇轻轻贴在他唇上。
“嗯，是我拦下了你。”
她语气笃定了一些，眼波流转间满是执着。
“凭什么你要放手？我就偏偏舍不得放手。”
这话说完，蒋安屿心里猛然震颤了一瞬。
整个人怔住片刻，就连唇上的一丝疼痛都没能及时察觉到。
直到蒋知煦察觉不到他的反应，不满地狠狠啃了他一口。
他才恍惚回神过来。
他垂眸看她。
“蒋轩赫，”她依然贴着他胸膛，轻轻地喘息着说道。
她的双手仍搂着他的脖颈，脸颊几乎贴在他的胸口。
她抬起眼睛望向他。
那双眼底湿漉漉的，水光潋滟，让人移不开视线。
“你说要娶我的时候，是真的吗？”
素来以沉稳着称的蒋大人此刻一时语塞，竟是结巴了起来。
“当……当然是真的。”
他没想到一向淡泊沉默的自己，竟也有语塞、心跳失序的那一刻。
蒋知煦靠近他的怀里，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问得却极为轻松自然。
“那聘礼呢？”
蒋安屿脑海中飞速闪现各种珍贵宝物。
“属于我的煦儿，自然要世间最贵重的东西才行。”
她听后，嘴角不由微微扬起一道弧线。
他一把将她揽得紧紧的，唯恐松手之后她会再次离开。
声音压低而急切：“所以……你是愿意嫁给我吗？”
他怕她反悔，也害怕这是梦。
蒋知煦闻言却突然一哼，身子一扭，挣开他的怀抱，退了半步。
“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
她这话出口时眼神依旧倔强。
还未转身，手腕便再度被牢牢攥住。
他不容她再逃。
他一把将她拽回来贴近自己。
“我说愿意。”
她说完后刚想再推开一步，又被他紧握住，无法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