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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土地清丈前期安排
    醇亲王载沣的青布马车缓缓驶出县衙公署大街,车轮碾过碎石子路的声音渐渐远去。

    赵秉文与张维新并肩立于县衙门前的石阶上,望着那抹渐行渐远的藏青色身影消失在街角。

    "王爷车驾真是......"张维新欲言又止,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新换的怀表链。

    赵秉文轻笑一声,扶了扶圆框眼镜:"张县知事何必伤感?如今于醇亲王而言,合该低调行事才是首要之选。"

    他转身时,镜片后的目光已恢复平日的冷静,"走吧,回花厅。"

    两人并肩走回县衙后院的花厅。夕阳的余晖透过雕花窗棂斜斜地洒进来,在光可鉴人的花梨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张维新伸手拂去太师椅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赵局长,您看今日这位......"

    "张县知事。"赵秉文突然停步,从袖中取出一方素白手帕擦拭着圆框眼镜,"大总统府的考量,您这些时日想来多少也猜到了一些。"

    花厅内,檀香袅袅。张维新为二人各斟了一杯新上的雨前龙井,茶汤碧绿,热气氤氲。他斟酌着词句:"赵局长,醇亲王毕竟......"

    "毕竟曾是摄政王。"赵秉文接过茶盏,指尖在杯沿轻轻一划,"张县知事,我留洋时研究过各国君主立宪制度。您知道吗?在英国,王室至今仍保有大量产业。"

    张维新会意地点头,压低声音:"所以大总统的意思是......"

    "目前大总统属意遵从退位条件,尚且还是颇为维护皇室。"县知事勿需忧心。

    "既要顺应潮流,"赵秉文将茶盏轻轻搁在案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又要保持各方平衡,不过是手段罢了。"他忽然展颜一笑,"张县知事,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是倒是这个理。"

    张维新抚掌而笑:"赵局长高见!这天津卫的天地,向来就是八面玲珑才能立足。"

    县知事起身走到窗前,望着院中那夏日盛开的景色,"说来也巧,这天津卫现目前住着不少前清的达官显贵,这最大最贵重的莫过于庆亲王奕匡。"

    "而且……本官可接触了不少传言。"

    "许多宗室子弟为了维持生计或解决债务问题,已经在私下主动变卖部分土地,以获取资金。"

    "并且各个皇庄的庄头和那些乡绅富户地主之间私相往来,互相流转土地,侵占、开垦。"

    "巧得很。"赵秉文踱步至案前,从秘书公文包中取出一叠文书,"我这里正好拟好了清丈章程。您看,关于皇室产业这部分......"他翻开其中一页,指尖在某处轻轻一点。

    "至于其余乡绅地主实际掌控的土地,清丈局也将基本情况也是大致摸清。"

    夕阳的光芒透过窗棂,为两人之间的谈话镀上一层金边。

    花厅外的回廊下,县衙公署的差役们轻手轻脚地来来往往,谁也没有注意到,这座看似寻常的县衙花厅里,正酝酿着一场关乎皇室命运与民国未来的微妙博弈。

    "张县知事。"赵秉文合上文件,忽然问道,"天津地界众多皇室宗亲所属土地不在少数,他们对于此次土地清丈多有微词,只怕又是一桩麻烦?"

    张维新转身,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赵局长是想一劳永逸,在这天津卫测出个模范样式。不过......"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那些产业,虽都在清丈范围之内,但……"

    "各地北洋驻军为了扩大自己的地盘和资源,私下里不少都开始觊觎皇室土地,想将其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用于军事部署、经济开发或赏赐给部下等。"

    "这其中文章可是大有可为,若不乖乖配合土地清丈,就凭这些个皇室宗亲守得住吗?"

    "这些个地方官员和驻军将领迟早利用混乱的局势和自身的权势,采取各种不正当手段掠夺皇室宗族的土地。"

    "他们无非是通过威逼利诱、欺诈等方式,迫使皇室或相关人员交出土地所有权,或者在土地交易中故意压低价格,以极低成本获取大量皇室土地资源。"

    两人相视一笑,窗外的夕阳渐渐笼罩了整座县衙。花厅内的檀香依旧袅袅,茶汤渐凉,而这场关乎权力与利益的对话,还远未结束。

    夕阳的余晖渐渐褪去,花厅内的烛火次第燃起,将檀木桌案映照得通透明亮。赵秉文慢条斯理地品了口茶,放下茶盏时,杯底与案几相触,发出一声轻响。

    "张县知事,"他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大总统的清丈政策,想必您比我更清楚其中要义。"

    张维新放下手中的折扇,扇面上"明镜高悬"四个金字在烛光下泛着微光。他微微前倾身子,声音压得极低:"赵局长,您是留洋归来的干吏,又是大总统亲自委派,这天津卫的土地清丈,自是要仰仗您主持大局。"

    赵秉文意有所指的看向案几中央放着的文件:"这是清丈局拟定的章程。皇室皇庄、乡绅私田、租界周边,皆要一视同仁。"他指尖在"皇室皇庄"四字上轻轻一点,"不过......"

    "不过皇室产业关系特殊。"张维新接过话头,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赵局长放心,本县在此承诺:无论是清丈皇室皇庄土地,还是寻常乡绅产业,但凡有庄头地主私下串联衙门人等,本县定当严加约束。"

    张维新竖起三根手指,神情肃然,"各级差役、书办、师爷,但凡有徇私舞弊者,一律严惩不贷!"

    赵秉文微微颔首,镜片后的目光平静如水:"张县知事能如此表态,赵某感激不尽。"他翻开另一页文书,"至于租界......"

    "这个本县亲自去办。"张维新拍案而起,又立即意识到失态,复又缓缓坐下,"天津卫的租界林立,英法日三国领事馆虎视眈眈。若真有关联洋人替乡绅商人出面说情......"

    张维新冷笑一声,"本县明日就亲自登门拜访各国领事,陈述利害。承诺保重洋人利益的前提下,只要我们行得正、坐得端,谅他们也无话可说。"

    赵秉文将手中的茶盏轻轻搁在案几上,青瓷与红木相触,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他微微前倾身子,镜片后的目光平静而深邃,看着对面的张维新。

    "张县知事,"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既如此,那就多谢县长的鼎力支持了。"

    赵秉文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合上文书:"如此甚好。清丈局只管依大总统旨意,严格执行清丈政策。"

    他指尖轻敲案几,"皇室产业按内务府文书清丈,乡绅土地按实测面积登记,租界周边......"他顿了顿,"租界周边土地,凡涉及主权争议的,一律暂缓。"

    "赵局长高见。"张维新抚掌而笑,"本县这就去安排。明日一早,先召集各乡里正训话,后日再走访租界领事馆。"他站起身,整了整衣冠,"赵局长,清丈大业,就仰仗您运筹帷幄了。"

    赵秉文也站起身,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无声地达成默契。

    烛火摇曳中,两人的影子投在花厅的砖墙上,时而重叠,时而分开,如同他们即将展开的合作——既紧密相连,又各自保留着必要的分寸。

    "还有一事。"张维新忽然压低声音,"本县听闻,有几个乡绅与北洋旧部过往甚密......"

    赵秉文神色不变,只是轻轻放下茶盏:"张县知事但说无妨。"

    "若真有人胆敢阻挠清丈......"张维新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然明了。

    赵秉文嘴角浮现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大总统的旨意,是要清丈土地,更是要安定民心。"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张维新一眼,"该硬的时候,自然要硬。"

    张维新微微一笑,正要回话,却见赵秉文竖起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

    "只是,"赵秉文话锋一转,语气依旧平和,却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凝重,"这土地清丈看似简单,实则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站起身,走到墙边悬挂的天津地图前,手指轻轻点在一处标记着"皇室皇庄"的区域,又缓缓滑过周边密密麻麻的乡绅土地标记。

    "您看,这土地因实际控制权发生转移,难免会产生过多纠纷。"他的指尖在地图上画出一个大圈,"有的地块,文书上写着张家所有,实际上李家已经耕种了三代;有的皇庄,名义上属于皇室,却被乡绅长期租佃,甚至转租多次。"

    张维新眉头微皱,接过话头:"籍册陈旧失真,也是个大问题。本官上任时就发现,有些地契还是康熙年间的,字迹都模糊不清了。"

    "正是。"赵秉文回到座位,从袖中取出一叠泛黄的纸张,"我这里有一些样本。您看,这土地籍册,有的页数缺失,有的记录矛盾,更有甚者,同一块地在不同册子上登记着不同的主人。"他轻轻叹了口气,"要理清这些产权,恐怕要为县衙增添不少负担。"

    烛火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投在花厅的砖墙上,拉得很长。

    "这就要劳烦县知事多多担待了。"赵秉文将那叠纸张放回袖中,语气诚恳而真挚,"清丈过程中,难免会遇到各种意想不到的麻烦。庄头地主们为了自身利益,定会想尽办法阻挠。有的会声称籍册遗失,有的会拿出真假难辨的地契,甚至......"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甚至会有人煽动百姓闹事。"

    张维新沉吟片刻,忽然拍案而起:"赵局长放心!本县在此承诺,县衙上下定当全力配合。那些刁民若敢阻挠清丈,本县定当严惩!"

    赵秉文连忙起身,虚扶张维新一把:"县知事息怒,息怒。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他压低声音,"我的意思是,县衙既要维持日常运转,又要处理这些突如其来的纠纷,恐怕人力物力都捉襟见肘。"

    他重新坐下,语气诚恳:"比如,可能需要临时增加书办、差役;比如,可能需要聘请专业的丈量师;再比如......"他看了张维新一眼,"万一遇到洋人干预,还需要县知事亲自出面斡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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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维新神色凝重地点点头:"赵局长所言极是。这些额外的负担,本县自当设法解决。只是......"他犹豫了一下,"经费方面......"

    "经费问题,"赵秉文微微一笑,"大总统府已有批示,清丈局会从特别经费中拨付一部分给县衙应急。"他竖起一根手指,"当然,这只是杯水车薪,主要还得靠县衙自己想办法。"

    花厅内一时陷入沉思。更夫的梆子声从远处传来,一声声敲在两人心头。

    最终,张维新下定决心般地紧握沙发扶手:"好!赵局长,本县就斗胆说一句——清丈大业,本县责无旁贷!县衙上下,定当全力以赴配合清丈局工作。至于那些额外的负担,本县自当设法解决,绝不拖累清丈大局!"

    赵秉文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站起身,郑重地拱手行礼:"有县知事这句话,赵某就放心了。清丈过程中,若有不妥之处,还望县知事海涵。咱们......"他顿了顿,"咱们就携手把这天津卫的土地清丈,做成全国表率!"

    "好!"张维新也起身拱手,"全国表率!"

    两人相视一笑,烛火映照下,他们的影子在花厅的砖墙上紧紧相依,如同即将共同面对一场风暴的战友。而天津卫的每一寸土地,都将成为他们这场合作的试金石。

    赵秉文与张维新在花厅中敲定清丈大计后,花厅外,暮色已深,县衙的更夫开始敲响梆子。

    这场关乎皇室命运、民国根基与个人前程的清丈大业,就此达成共识。

    在即将到来的风暴中,他们既是执行者,也是博弈者,而天津卫的每一寸土地,都将成为他们角力的棋盘。

    两人从花厅移步至内签押房,这里四壁皆书,正中摆着一张紫檀木公案,墙上悬着"明镜高悬"的匾额,一盏铜绿斑驳的青铜灯台将两人的影子投在砖墙上,忽明忽暗。

    "赵局长,"张维新取来一方端砚,亲自研墨,"清丈一事,虽已谋划周全,但难免有宵小之辈从中作梗。"他抬头看了眼窗外渐暗的天色,"特别是那些与洋人勾连的乡绅,还有皇庄里那些刁奴......"

    赵秉文正在翻阅一叠文书,闻言指尖一顿,镜片后的目光沉了下来:"张县长所言极是。"他放下毛笔,从袖中取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我这里有一份名单,都是出了名的难缠角色。"

    张维新接过名单,就着灯光细看,只见上面密密麻麻记着十余个名字,有的画着红圈,有的打着着重符号。"这些人......"他皱眉道,"有的是皇庄管事,有的是租界周边的大户,还有的是与北洋旧部有来往的。"

    "所以,"赵秉文起身,走到墙边悬挂的直隶地图前,手指点在天津卫的位置,"为求稳妥,我建议向直隶总督府下辖的巡防营,或者北洋陆军一部,寻求一队士兵支援。"

    "赵局长高见。"张维新放下名单,走到公案前,取过一张空白公文纸,"我亦有此意。只是......"他蘸了蘸墨,略作沉吟,"这支援兵力,不宜多,二十人足矣,但要精锐满配枪械,且须得是信得过的。"

    赵秉文点头:"正是。只需在清丈关键区域驻守,震慑宵小即可。"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张维新提笔蘸墨,在公文纸上写道:"为确保天津土地清丈工作顺利进行,维护地方安宁,特恳请......"他抬头看了眼赵秉文,"巡防营还是陆军?"

    "陆军吧。"赵秉文沉吟道,"北洋陆军第三镇驻扎在附近,与我有些旧谊。"

    "好。"张维新在公文上写下:"恳请北洋陆军第六镇,拨派精锐士兵一队,协助清丈局维持秩序......"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公文末尾,你我共同署名,加盖印信,方显郑重。"

    赵秉文从怀中取出一枚玉质印信,正是清丈局局长的身份凭证,递给张维新:"我的印信在此。县衙的印信,还请县知事盖上。"

    张维新接过印信,又从案头取下县衙公署大印,将两枚印信并排放在公文上。

    他提笔在正文末尾写道:"天津县知事 张维新",又另起一行写下:"清丈局局长 赵秉文"。两人分别在各自名字下方钤印,朱红色的印泥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鲜艳。

    "公文写好了。"张维新将公文吹干墨迹,仔细叠好,放入一个贴着火漆印的信封中,"我派县衙最可靠的王主簿送去。"

    "有劳县知事。"赵秉文拱手道,"此人可靠?"

    "王主簿跟随我十年了。"张维新点头,"其人老成持重,办事稳妥,从无差池。"

    赵秉文从袖中取出一张名帖,递给张维新:"这是北洋陆军第三镇一位参谋的名字,王主簿可持此名帖直接求见。"

    张维新接过名帖,只见上面用英文和中文写着"北洋陆军第三镇 参谋长 陈明德",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天津卫租界西侧军营"。他小心地将名帖与公文一起放入信封,又取来火漆,仔细封好。

    "事不宜迟。"赵秉文看了看窗外,"明日一早,最好就能有回音。"

    张维新点头:"我让王主簿即刻出发,连夜赶往军营。若一切顺利,后日清晨,援兵就能到位。"

    赵秉文走到窗前,望着县衙外渐暗的街市,灯火次第亮起。他转身对张维新道:"此事若成,清丈大业便有了保障。"

    张维新也走到窗前,与赵秉文并肩而立。两人望着远处租界方向闪烁的灯火,沉默片刻后,张维新轻声道:"赵局长,无论结果如何,明日清丈局挂牌之事......"

    "照常进行。"赵秉文斩钉截铁地打断他,"有这封公文在手,我们进可攻,退可守。"

    张维新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他取来自己的名帖,与赵秉文的名帖一起放入信封中:"王主簿此去,就说我与赵局长静候佳音。"

    赵秉文郑重地接过信封:"明日此时,我在此等候消息。"

    "对了,明日别忘了和醇亲王通个气儿,让他后日与咱们共同商议从哪处皇庄开始测量。"

    两人再次对视,默契地点了点头。

    在这风云变幻的天津卫,一封联名公文,一队精锐士兵,便是他们为清丈大业筑起的第一道防线。而明日,将是考验他们智慧与胆识的关键一日。

    最终两人各自商议安排妥当,确定后日准时在皇庄开始起土地清丈工作。

    赵秉文与张维新在花厅中敲定合作事宜后,当即起身拱手告辞。他整了整黑色西装的前襟,步伐比来时快了几分,仿佛每一步都踏在清丈大业的节拍上。

    "张县知事,赵某这便回衙内院筹备。"他回头向送至二门的张维新点头致意,"两日后,清丈局正式开展工作。"

    张维新拱手相送:"赵局长但请放心,本县定当全力配合。"

    赵秉文大步穿过几重院落,来到县衙内院东南角的一处精致小院——这是清丈局在天津的临时办公之所。院门上方悬挂着一块黑底白字的木牌,上书"清丈局"三个遒劲的大字。

    跨进院门的瞬间,赵秉文脸上的笑容已然收敛。他径直走向正厅,推开雕花木门,室内光线略显昏暗,几名工作人员正在整理卷宗。见局长到来,众人连忙起身行礼。

    "都坐。"赵秉文摆摆手,径直走向主位坐下,"秘书,将筹备情况详情告知。"

    一位戴着圆框眼镜的年轻秘书连忙上前,手中捧着一叠文书:"局长,这是截至目前清丈局的筹备详情。"

    赵秉文接过文书,快速浏览后,抬眼问道:"土地调查、测丈、登记这三项核心事宜,进展如何?"

    "回局长,"秘书翻开第一份卷宗,"调查组已划分出五个片区,涵盖皇室皇庄、乡绅私田及租界周边争议地块。调查人员正在收集各地原始地契、租约和历年赋税记录。"

    "测丈呢?"赵秉文手指轻敲桌面。

    "技术组已到位十二名专业会测人员,"秘书翻开第二页,"都是北洋测绘学堂毕业的,其中三人曾参与过京张铁路勘测。另有六名助理正在培训中。"

    赵秉文微微颔首:"雇佣的清丈人员呢?"

    "回局长,目前已招募四十五名熟练清丈工,"秘书继续汇报,"都是本地有经验的田亩丈量师傅,熟悉天津各处地块。另有二十名临时工待命,可根据需要随时增补。"

    "数据登记和文书呢?"

    "登记组已配备八名文书,"秘书答道,"都是擅长书法和数字的,正在学习新的登记表格。另有一名留洋归来的书记员负责审核,他曾在大沽海关任职,熟悉洋文账册。"

    赵秉文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测丈工具准备得如何?"

    "回局长,"秘书翻开最后一页,"已准备经纬仪三台、水准仪五台、测链二十盘、步弓五十把。局长您从怡和洋行订购的那批新式测距仪,本月初也已到货,共十台,正在调试。"

    赵秉文站起身,沉默片刻。"工具够用吗?"他突然问道。

    "回局长,"秘书紧跟上前,"若只清丈皇室皇庄和争议地块,现有工具基本够用。但若全面铺开,恐怕还需增补十台测链和二十把步弓。"

    清丈土地测量绘图,核心工具是罗盘仪、平板仪、测绳/测链,并辅以一套完整的绘图工具(图板、尺、笔等)。

    同时,传统的步弓和现代的水准仪、经纬仪也可能根据测量队伍的规模和专业水平而选择性使用。

    赵秉文转身,目光如炬:"两日后,先集中力量清丈皇室产业和重点争议地块。"他竖起两根手指,"两天内,我要看到——"

    他列举着清丈局各项安排:"第一,所有技术人员必须到位并完成培训;第二,清丈人员分组名单和责任片区划分清楚;第三,工具全部调试完毕,按组分配妥当;第四,登记表格和文书流程确定无误。"

    秘书飞速记录着,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

    "另外,"赵秉文补充道,"给每位清丈工配备一本手册,详细写明操作规范和纪律要求。"他目光锐利,"告诉他们,谁要是敢在测丈数据上做手脚,我赵秉文第一个不饶他!"

    "是!"秘书大声应道。

    赵秉文环视院内,见几名工作人员正忙碌地整理卷宗、校准仪器,神色这才稍缓。他回到主位,拿起毛笔,在一份文件上签下"赵秉文"三个遒劲的大字。

    "去准备吧。"他将文件递给秘书,"两日后,清丈局正式开展工作。我要让天津卫的每一寸土地,都清清楚楚地登记在册!"

    秘书快步退出,只剩下赵秉文一人站在窗户前,望着院门上"清丈局"三个大字,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在这风云变幻的年代,他不仅要为民国奠定现代土地管理的基础,更要在皇室与民国政府之间,走出一条微妙的平衡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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