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倾城已经生气了。

    文蔷又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保密。”

    这点她信苏倾城。

    文蔷松开手，朝着门外走。

    身后传来苏倾城冒火星子的脚步声，总裁办公室的玻璃门隔音效果很好，文蔷还是听到了苏倾城的河东狮吼。

    “江郢！这么大的事儿你竟然敢瞒着我，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文蔷心里莫名地痛快。

    能让江郢倒霉，真是难得。

    她走出昆泰的办公大楼，坐在广场上刷微博。

    文蔷之前没有这样的嗜好，在她的时间观念里，狂热地去追捧一个明星，纯属于浪费生命。

    如今她却只要有空闲时间就在网上闲逛，可是常常挂在热搜上的男人，像是消声灭迹了。

    这一个多月，她把霍野的账号内容都看完了，每一条动态都给他点了赞，留了言，如今粉丝等级到了十几级。

    可是说自己很好哄的男人，一点都不好哄，根本不理她。

    文蔷看着霍野最近两条动态，是他维护她。

    一条承认他结婚，一条不许别人伤害她。

    热度最高的评价是一个粉丝发的。

    ——野哥，我们等你回来。

    她突然发现，自己曾经拥有他的全部，此刻却与一个普通粉丝无异，连个大粉都不如。

    即使账号就是她自己的名字，也只能淹没在几十万条上百万的评论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

    文蔷一想到他看不到，于是在他官宣结婚的评论下留了一条评论。

    ——初遇，你很讨厌，恨不得掐死你。

    她起身，走了。

    接下来每一天她都会留这么一条评论。

    第二天。

    ——再见，你还是一样讨厌。

    第三天。

    ——跟你结婚不过是逢场作戏，到期走人，两不相干。

    第四天。

    ——第一次你带我去见家长，其实我很紧张。

    ……

    第N天，跟他的日子变长。

    ——看到你送我的结婚钻戒，我当时觉得很没有意义，钻石那么重，我怎么上班？你非要办婚礼，说为了爷爷，我不开心，我又不喜欢你，还要我穿得跟个蒸面馒头似的。可那天简单的婚礼，我又紧张了。明明不到五十个人，你当着他们的面亲我，我很害羞，整场婚礼都不敢与人对视，但你一直牵着我的手，我很安心，觉得你这人不算太坏，勉强算是个男人。只是你妈不好相处，从头到尾都白着眼看我，还好我不跟婆婆住。

    第N+1天

    ——第一个情人节，你让人给我送了礼物，是双高跟鞋，很合脚，不过不实用，如果你有了别的爱人，不要再买了。跟钻戒一样，浪费钱。情人节第二天，你高烧三十八度八来找我，说是病假偷闲，害我带病上班一个星期。来的时候还把我爸的兰花踩死了，污蔑是我踩死的，我报复你，在下人给你磨的咖啡豆里加了一粒兔子屎，你却给我爸喝了，我爸后来问我是不是所谓的猫屎咖啡，有股不好的味道，因为是你给他喝的，他只得喝完。我半个月不敢回家。

    ……

    文蔷不知道写了多少天，她记录了他们为数不多在一起的时光，直到最后一天。

    ——那天我说日出和黄昏，是我想和你在一起的意思，不是让你大半夜把我抓起来，带我看日出。若不是日出真的很美，黄昏也真的很美，我可能想揍你。霍野，我们盖过章，签过卖身契，你要遵守合约贴身伺候我。可你现在在哪儿，言而无信的臭男人。若你还爱我，就立刻出现在我面前，我还会要你，若你不爱我了，也请跟我说清楚，我可以拔掉我身上的刺，不弄伤你，好好跟你说再见。

    文蔷翻了翻自己写的东西，像封情书。

    如他的粉丝。

    那个男人应该收到过很多这样的东西吧。

    不算稀奇。

    但这是她唯一一次为一个人写情书。

    很稀奇。

    几天后，安逸敲门进她办公室，“文总，你的快递。”

    文蔷接过来，打开文件袋，里面是张演唱会的门票。

    她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可看上面的歌手，是一个叫白允的，不是霍野。

    文蔷看寄件人，kai？

    霍野的朋友。

    文蔷看了眼演唱会时间，是后天。

    她问安逸，“后天有什么行程安排吗？”

    “后天是峰会，中午要去静宁饭店吃饭，下午要与商务部的领导碰面，晚上七点有视频会议，江总也会参加，这是首次江总以昆泰董事长的身份参与会议，谈合作方向。”

    听完安逸的安排，文蔷挑眉，“你是怎么做到每天都能安排这么多事给我做的？”

    “啊？”安逸一脸问号，“这不是我安排的啊，这是本来就有的事，现在因为你爱上了刷手机，我还特意多招了一个高级秘书，为你减轻工作负担，你不觉得你没之前忙吗？”

    文蔷不记得自己之前有多忙。

    她朝安逸挥挥手，又研究了下演唱会时间，也是晚上七点开始。

    文蔷给江郢发了信息。

    ——后天的会议，我晚一个小时到。

    江郢没回，自从上次她给江郢穿小鞋，江郢就晾着她了。

    那次江郢哄了苏倾城三天都没把人哄好，最后江郢陪苏倾城一起做了个美甲，这事才算平息。

    当时江郢还去参加了项目发布会，昆泰总裁爱做美甲的事都传开了。

    不过江郢好像并不在意，每天只是追着老婆跑。

    文蔷仰躺在办公椅上，转过身，看着办公大楼外面，高楼林立，车水马龙。

    突然很想念跟霍野在一起的日子。

    轻松自在。

    曾经她以为此刻的价值就是她想要的，可当徒有价值，她好像不像个人，更像台机器。

    手边的铃声在响。

    是她爸打过来的。

    说来奇怪，这三个月她爸竟然没烦她。

    可能她跟她爸说公司出事，霍野无条件帮她赔了十五亿，她爸一颗心放在了肚子里，以为霍野跟她感情甚笃。

    文蔷接了电话，她爸说，“蔷蔷，你妈出院了，明天回老家一趟吧，别让霍野来，你妈不体面。”

    即使想让她带霍野去，她也变不出一个霍野来。

    文蔷感觉到有事，“我妈怎么了？”

    “脑子里长了个东西，你妈虽然疯疯癫癫，但心里也清楚，非要回来。”

    她爸难得不强势，像个无助的老人，“你妈总念着你，要不你回来住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