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去。”

    程南二话不说递了过去。

    阿明接过去，低头拨了个回拨号码，然后一边走远，一边压低声音讲话，神情局促，明显不想被人听见。

    约莫三分钟后，他折返回来。

    “老板，这是电话费。”

    说着递上十块钱。

    那时候打电话可是双向收费，打一分钟一块钱，接也要钱。

    “不用了。”

    程南摆摆手，“小事。”

    “谢谢老板。”

    阿明诚恳地道谢。

    程南正琢磨着怎么拉拢这个人，对方已经从工具包里抽出一张签收单递了过来。

    “老板您过目，没问题的话签个字，我就撤了。”

    “好。”

    程南接过单子，照例仔细看了一遍。

    他有个习惯，凡是落笔签字的东西，必须一个数字都不放过。

    结果一眼就发现了问题——

    元？

    啥？

    不是让阿美务必把十万整花干净吗？怎么还剩两千六百多块没用出去？

    这两千多要是触发惩罚机制，得亏两万多啊！

    阿美这丫头，又拖后腿！

    简直是坑队友的典范！

    要他知道此刻阿美正坐在客户办公室里谈合同，眼看一笔几万港币的订单就要敲定，怕是要气得当场冲过去把她拎回来骂一顿。

    看着程南神色变幻不定，

    阿明心里顿时一紧。

    “这价格包含顶级售后服务，享受全天候人工支持，只要出问题，我们的技术人员一小时内赶到！”

    他连忙解释，语气里透着几分急切。

    与此同时，他也终于明白了姐姐阿美说的那句话——别看老板花钱大手大脚，好像不在乎似的，像个随便被宰的冤大头。

    可实际上，老板根本不是那种人！

    他对每一分钱都精打细算，抠得很！

    程南继续往下翻文件，果然在第三页找到了关于24小时服务的条款。

    “好，没事。”

    笔尖飞快划过纸面，三两下签了字。

    “谢谢老板，要是没别的事，我先走啦。”

    “上面留了我手机号，有事您随时call我。”

    “得。”

    送走阿明后，程南坐在椅子上发愣。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把剩下的钱花出去？

    至少要把那两千块给砸完吧？

    祖宗八代都没碰过系统，穷怕了，真真正正地怕穷，恨不得把每一分都烧干净才安心。

    正当他绞尽脑汁琢磨如何“亏本”的时候——

    养和医院内。

    “老大，查到了！吹鸡正在细b的地盘上赌钱！”

    细b？！

    这家伙居然也开赌场了？

    而细b正是陈浩南的上司——大佬b。

    靓坤冷笑一声。

    果然是个伪君子，嘴上说得漂亮，说什么绝不沾赌不碰毒，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

    背地里还不是照样捞偏门？

    更离谱的是吹鸡，自己欠了一屁股债，居然还敢赌？

    而且竟敢跑到洪兴的地盘上来耍！

    难道和联胜没人管他吗？起码也该提醒一句：别来这边赌啊！

    但他能进细b的场子，显然是仗着我和细b不对付，故意往这儿钻——

    以为我拿他没办法？

    “具体在哪？”

    “咸湿街的麻将馆。”

    “行，我现在就过去。”

    话音未落，他一把拔掉手上的输液针，动作干脆利落，哪还有半点受伤后的虚弱模样。

    半小时后。

    咸湿街，刚输掉三十万的吹鸡耷拉着脑袋走出麻将馆，脸色灰败。

    “哎哟，这不是吹鸡吗？好久不见咯。”

    一辆小货车车门猛地拉开，靓坤探出身子，笑眯眯地看着他，眼神却像刀子一样冷。

    “靓……靓坤！”

    吹鸡当场腿软，转身就想跑。

    可一想到自己毕竟是和联胜湾仔的话事人，面子不能丢，硬生生稳住脚步走了过去。

    靓坤慢悠悠下车，抬头瞥了眼招牌——智勇麻将馆。

    呵，邓智勇这蠢货，连化名都不懂用，真名就敢挂上去。

    他嘴角一扯，走到吹鸡身边，语气温和：“别紧张，一起吃个饭。”

    说完也不等对方回应，直接拽着他进了旁边一家酒楼，包间坐下。

    这一幕正好被四眼明的一个手下看见。

    见自家老大被人带走，立刻掏出手机通知四眼明！

    包厢里菜香四溢，靓坤点了整整一万块的高档菜肴，摆满一桌。

    吹鸡越看越心惊，坐立难安。

    这也太吓人了！

    这一顿饭吃得跟最后的晚餐一样！

    “欠你的钱我会尽快还清。”他强作镇定开口。

    眼看靓坤仍是一脸轻松，吹鸡只能亮出底牌：“我是和联胜湾仔话事人，我说话算数。”

    意思很明显：别太过分，这只是私人赌债，别闹到两家撕破脸。

    普通人听到这话早就退了。

    谁会为了一个小角色去得罪如日中天的洪兴？

    但他是话事人不一样！

    如果他在外头挨了打，和联胜必须出面讨说法——这是江湖规矩。

    小弟死伤无所谓，话事人绝不能受辱！

    这也是为什么他敢四处欠债、肆意赌博的原因。

    可眼前这个靓坤……他不敢赌。

    因为这个人真的疯！

    “哇，吹鸡，你说得我都害怕了。”靓坤假惺惺地说着，顺手夹了一块鲍鱼放到他碗里，“这只鲍三千多，嫩得很，千万别浪费啊。”

    “你到底想干嘛！”吹鸡终于忍不住吼了出来。

    他根本不信，自己欠了人家几百万，对方还能请他吃这么贵的一顿饭？

    “唉，世人总误解我。

    我还以为咱们这些当头目的能懂彼此，没想到连你吹鸡也不信我一片真心。”

    靓坤转过身，顺手抓起桌上的纸巾擦了擦手指，随后拖过一张椅子，在吹鸡旁边坐下。

    “有个好机会想同你讲。”

    “咩机会？”

    “你将靓仔楠交给我，唔单止你欠我嘅几百万一笔勾销，仲外加送你我场里三百万筹码，点样？”

    话音未落，他轻轻扬了下手，手下立刻拎来一个皮箱。

    哗啦一声，金光闪闪的筹码倾泻而出，堆在桌上。

    这人精明得很，不直接给现金，偏要给赌场专用的筹码。

    钱一到手，吹鸡肯定转头去别处赌，但这些码只能在他场子里用。

    以吹鸡呢把技术，随便设个局，三百万迟早又滚回自己口袋。

    之前那两百万，不就是这样套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