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地。

    方振山骑着自行车载着韭菜盒子山，大声吆喝道：“吃饭咯！”

    他离着老远看到大喜子为首的猎人们撅着屁股趴在地上不知道在找什么。

    甚至找的吃饭都不积极了。

    他骑的更近一点，又喊道：“吃饭吃饭！今天我妈和我媳妇儿给咱们烙了韭菜盒子！”

    “哎呀！别吵！”

    大喜子不耐烦地摆摆手，注意力还在地面上。

    方振山一脸懵逼。

    招呼大家吃饭还招呼错了。

    没想到，刀疤也跟着不耐烦地说道：“你这么吵吵，惊动了参王，参王跑了怎么办？”

    “参王？！”

    方振山这才想起来，这块地上不止长满了乌拉草还遍地都是人参。

    合着这帮人这么早赶来干活儿是为了抓参王啊？

    不过刀疤说参王受到惊吓会跑纯属封建迷信。

    方振山把韭菜盒子山放下，跟着他们趴在地上，小声解释道：“都说人参娃娃会跑，那是因为人参和人参不挨着长。

    这边挖出来一个隔着老远才能挖出来第二个。

    感觉就像跑了似的。

    你们确定现在挖的人参老大了？”

    大喜子说道：“咋不确定呢？我们刚下地挖，这边漏出来一根须子，离着老远又挖着一根须子。

    我感觉这两根须子都长一个参上面。”

    刀疤接茬道：“须子太长了又脆，俺们也不敢使劲儿，现在正一点点挖呢，跟探地雷似的。”

    “别吵吵，打扰我思路了！”

    方振山一看，他们这么挖也不行啊。

    挖不到主根，真的会“跑参”的。

    容易白忙活。

    他上辈子最爱农经频道了，里面教过挖人参的方法。

    “你们都让开，让我来试试。

    像你们这个挖法挖到天黑都挖不到。”

    方振山把众人挤开。

    大家都有些不相信他。

    “你能行吗？”

    “诶，没挖过就别逞能啊！”

    “这参老大了，挖坏一根须子就不值钱了。”

    “就是，大喜子是护林员，他培训过，要不让他整得了。”

    “……”

    面对大家的质疑，方振山理都不理。

    他从大喜子手里夺来小铲子，一看这平铲不行啊，干脆拿石头两下子削成尖的。

    大家都惊了。

    他哪来那么大劲儿？

    尖铲做好之后，方振山从参露头的地方，往四周延伸50公分，从第五十分公分开始挖。

    他的动作非常小心，从外往里，一点点向内刨。

    大家看到他动作娴熟，每一步都做的煞有介事的样子，态度有所改观了。

    “别说，山子好像有点东西！”

    “看上去挺专业捏？”

    “咱用不用帮忙啊？”

    “不用！”

    方振山做了一个嘘的动作，他已经挖到参根了。

    那是一条粗壮的主根，连着开花结果的参头。

    他现在只要轻轻的，轻轻的把人参请出地面。

    那就大功告成了。

    挖参和打猎不同，挖参纯粹是技术活加精细活。

    一步都不能走错，每一步都要小心。

    方振山滴答汗了都没敢去擦。

    人参慢慢从地底露出头来，渐渐地露出它的全貌。

    只剩下一根须子……

    方振山更加小心了，跟拆炸弹一样锁定好拆须子的方位。

    只听见铲子在土地里发出咔嚓一声。

    “断了？！”

    “不是吧？！我这可是参王啊！”

    “我说你不会整别整，断一根少卖好几千都有可能！”

    “……”

    大家痛心疾首，捶胸顿足，面对失败差点没哭出来。

    方振山倒是淡定自若，回头喊道：“捡松针！捡松针！挑长的湿的捡！”

    全体猎人都不明白方振山意欲何为。

    只有刀疤和大喜子本着对自己兄弟的信任赶紧跑去忙活。

    松针来了，方振山小心包裹好人参。

    确定人参一根须子都不会掉之后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成了！”

    “成了？！”

    大家不相信，凑过脑袋去看。

    小心翼翼扒开松针看人参的时候，好像去参观一个襁褓里的男婴一样。

    “一，二，三，四……”

    “五……”

    “哎呀不数了不数了。”

    “数须子数干啥？我看这须子一根都没断呐！”

    “谁跟你说断了？”

    方振山反问道。

    众人问道：“那刚才咔嚓一声是啥玩意儿？”

    方振山解释道：“那是我碰着石头了。

    这根参全须全尾，掂量一下最起码有半斤。

    不过照你们说的那个参王还差点意思。

    你们在那看见参王的？”

    “就搁那啊！我们看见两根须子露在外面，我以为那两根须子跟这根是连着的呢。”

    刀疤指了指三米开外的地方。

    方振山笑了：“你家人参须子能长这么长，它就不是参王了，它是参祖宗，你见到它还得跪下来喊他一声参太太太爷爷！”

    刀疤无奈道：“哎呀，你别贫了，那根能不能挖出来？

    咱们现在地里全是宝贝，不挖干净了，我们也没法开始种地啊！”

    “交给我吧。”

    方振山笑着吩咐他们赶紧把韭菜盒子吃了，待会儿凉透了就不好吃了。

    然后带着自制小尖铲找到第二颗人参露出须子的地方。

    按照刚才的方法画圈一点点铲人参。

    这边挖参专家方振山满头大汗地挖参。

    那边一众猎人啃着香喷喷的韭菜盒子赞不绝口。

    “我去！这也太好吃了吧？”

    “谁调的馅？你媳妇儿调的？”

    “我的妈呀！这玩意儿谁发明的呢？”

    “……”

    刀疤和大喜子两口干进去两三个，回头看方振山一个人在那忙活，于心不忍。

    他们俩慢慢走过去，询问道：“山子，要不你把方法教给我们，我们俩挖吧，你去吃点韭菜盒子。”

    “就是，你再不去那帮馋鬼就给你造完了！趁热吃，真的，老香了！”

    方振山听后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

    一早上起来啥也没吃，确实饿。

    “也行，你们看着啊，挖参一定要小心。

    看见带花的地方，先观察一下有没有长果子。

    长了果子的一定要把果子先掐掉。

    这果子就是种子，留好了说不准明年还能用上。

    然后挖的时候呢，一定要转圈挖，在参露头的五十分公范围内慢慢地挖……”

    “你们干什么呢！”

    方振山的教学课还没上完。

    就听见有人怒气冲冲地喊了一嗓子。

    回头一看，是望河屯的村民们手持镐钯，板锹，镰刀……

    朝着他们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