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振山看王经理几杯酒下肚，开始无话不谈。
他继续套话道：“那你平时都卖给熊国人啥呀？”
“悄悄告诉你啊。”
王经理把嘴巴凑到方振山耳朵边上说道：“我啥都卖！只要咱们这有的，他们需要我就卖。
我这种叫什么呢，叫拼缝。
包括你，你有啥好东西了，你给我，我也照样给你卖出去。”
“我还真有。”
方振山留了一个心眼儿没有把豹皮先拿出来。
“什么东西？”
方振山笑笑，给王经理敬酒。
王经理被他这番操作弄的有些着急了。
“哎呀，你看你还跟我藏着掖着的。
咱俩虽然认识时间短，但是我见着你就一见如故似的。
我真拿你当兄弟，你不会还跟我玩心眼儿吧？”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方振山笑呵呵地道：“你真拿我当兄弟？”
“当真啊！你帮我那么一个忙，人情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还呢！”
“人情我不用你还，你要非想还，我倒是真有个忙想请你帮。”
王经理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方振山不会找他借钱吧？
“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我除了是农民我还是猎户。
平时上山我打着捡着的宝贝数不胜数。
我想卖个高价，我们能不能合作？”
“怎么合作？”
“你带我去港口，我们一起出货给熊国人。”
王经理有些犹豫。
方振山说这话的意思不就是想见他上家吗？
他姓王的本身就是吃这碗饭的要是把上家给暴露了，他还做什么生意？
干脆把饭碗让给方振山算了。
“振山老弟，你知道拼缝是啥意思吗？”
“我知道啊，你作为中间人，联系买家卖家两头中间挣差价。”
“那你还？”
“可我不是卖家啊！”
方振山解释道：“我是货源啊，你相当于从我这无痛拿货，到时候卖了你直接抽成。
我们上山打猎刀尖舔血，风险比较大。
你看这样行不行？一件货你啥也不用干，我分你一成。”
“两成。”
“一点五，顶天了。”
“成交！”
两个人一拍即合，相视一笑。
酒足饭饱之后，王经理倒在炕上，迷迷糊糊地问方振山道：“你手里到底是个什么好货？”
方振山被他问的酒醒了。
笑呵呵地道：“你领我去港口我就给你看。”
“嗯？”
王经理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起来：“跟你小子合作真是对了！尖！尖到家去了！”
“我就当你是夸我了啊！”
方振山笑笑，随即问道：“我这货留在手里一天就多一天的危险，你酒醒了，就领我去吧。
你放心，只要你能弄来好价，以后咱们都可以长期合作。”
“等酒醒？我压根就没醉！我告诉你啊，我开车来的。
菲亚特，见过没有？走，我今晚就带你去港口！”
说罢，王经理拉着方振山就往外走。
方振山还想说，你这喝车不开酒的，能行吗？
但是他又不想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只好给林慧珍留了一张纸条，出门坐上了王经理的菲亚特。
王经理真没吹，他开的确实是一台菲亚特，红色的，最经典的那一款。
但他说自己没醉就纯属吹牛了。
王经理刚打开车门就往后座钻，钻进去之后把钥匙往方振山身上一扔：“我困了，眯一会儿，去绥芬河。”
“啊？”
方振山无大语。
幸亏他没喝多少刚才酒还醒完了。
再加上这个年代不查酒驾。
要不然他和王经理就又得成狱友了。
方振山开菲亚特简直是轻车熟路，想起上辈子他风光的时候，别说菲亚特了，桑塔纳法拉利都不知道买了多少辆了。
手动挡的车一启动，那种需要人全程操作的手工感让他心情十分舒畅。
“这才有驾驶乐趣嘛！”
方振山一脚油门开出去。
开往绥芬河的路在他眼前呈现出一个地图。
他认得这条路，曾经那也是他发家致富的第一条路。
到了绥芬河口岸，王经理酒醒的也差不多了。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到哪了？”
“绥芬河口岸！”
“啊？”
王经理懵了。
他完全不记得他为什么会上车，为什么自己会被方振山送到绥芬河了。
“你别装傻啊，你说的带我来出货，地方也是你告诉我的，车钥匙也是你给我的。
赶紧下车，咱们该出货了。”
方振山突然凑过去说道：“我这个货出了，包你财富自由。”
王经理酒一下子就醒了。
出货的地方不是在口岸边上。
他们这种私下交易都有秘密地点的。
王经理让方振山把车先停在口岸上，然后领着他七扭八拐的走了好几条胡同。
这跟找倒爷的流程差不多。
胡同穿过胡同的，王经理最后停在了一个半地下室门口。
“跟我进去吧。”
王经理推开门，带着方振山进了半地下室。
里头那烟味儿冲的方振山都熏鼻子。
王经理一上来先说一句鸟语：“格拉斯密接！（您好）”
方振山探过头去一个老毛子走过来，一双毛茸茸的大手握住了王经理。
他的目光扫射到方振山身上：“他是谁？”
王经理用俄语给老毛子解释了方振山的身份。
老毛子点点头，坐下来用十分蹩脚的中文问道：“货呢？”
方振山笑笑，用俄语回答道：“我会说俄语。”
王经理惊地张大了嘴巴。
他那么爽快答应方振山一起来交易就是以为他不会俄语，自己还能从中拼点缝。
却没想到又被小子摆了一道。
但他一点也没生气。
反而更加欣赏方振山了。
他想，以这小子的聪明劲儿，日后肯定会大有作为。
方振山用一口流利的俄语跟老毛子沟通着。
大概意思就是，他要老毛子确定能吃下他的货才给他看。
老毛子笑了：“什么货我吃不下？你尽管放马过来吧。”
“那请稍等我一下。”
方振山找了一个角落，把豹子皮拿出来。
回来的时候他伪装成这个豹子皮一直穿在自己身上的。
豹子皮被他扔在桌面上，金黄色的皮毛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更加闪耀了。
豹皮上的每一个花纹都像一件艺术品。
老毛子忍不住伸手去摸。
方振山拍了一下他毛茸茸的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