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振山笑道：“城里吃顿饭差不多就是这个价位，老板娘还是看在王总的面子给我们打了折扣的。

    好吃就行呗，花钱怕啥？”

    方母一听，五十块钱都让方振山说的云淡风轻的，表情更加惊讶了。

    “五十块钱，我们做多少兔毛领才能卖上来。

    儿子，你跟妈说实话，你打猎到底有多挣钱呀？”

    “咱们不是都成万元户了吗？你忘了？妈。”

    方母这下才想起来。

    对哈，自己儿子靠着打猎都给他们家整成万元户了。

    那花五十块钱吃顿饭又怕啥的？

    “他们家那冰箱电视挺好的吧？等几天，咱们也弄一个。

    省的我出去忙活了，你们在家大眼瞪小眼。

    有个电视节目看，多舒服呀！”

    “电视不得有电视机票吗？”

    林慧珍插嘴问道。

    “放心吧，现在想弄一张票没过去那么不容易了。

    咱们家现在日子好起来了，你们想要啥都尽管说。

    我都能满足！”

    方振山这一句话说的方母心里头美滋滋的。

    人岁数大了之后，一美起来就忍不住伤感。

    她坐在后排突然掉起了眼泪儿：“儿啊，你爸要是还活着看见你这一天该有多好……”

    “我爸现在也过的不差呀，我给他买香都买的最好的！”

    方振山一句玩笑话一下子挥散了方母的阴霾。

    两个女人不自觉地在车里笑出声音来。

    ……

    第二天，方振山一大早上就起来了，对着镜子穿上了之前在商场里的中山装。

    不知道从哪翻出来一个旧公文包，给打上蜡。

    看起来就跟新的差不多。

    这一番打扮把林慧珍都给吵醒了。

    她迷迷糊糊看过去，忍不住夸了一句：“真帅呀！比结婚那天还帅！”

    “你醒了？”

    方振山走过去捏了捏她的鼻子。

    “你喷那么多摩丝，香都给我香死了。

    你这一大早的要干啥去？相亲吗？”

    “冤枉呀！”

    方振山解释道：“我今天要去一趟农机公司，昨天不是说了，宝岛富商来谈判。”

    “那你这衣服扣子都扣错了，让宝岛人看见多丢人？”

    林慧珍说完，帮方振山整理了一下衣服。

    看着帅气的方振山，她心里头打定了一个主意。

    “你等会儿也一道拉我过去吧。

    等你忙活完了你再来接我。”

    “你进城干啥去？”

    “这你别管，是个秘密！”

    林慧珍说罢照着方振山脸上亲了一口。

    方振山一把把她抱住，林慧珍大惊失色：“哎呀，待会儿咱们晚了！”

    “说的也是，那晚上回来再收拾你！”

    两口子闹成一团，等出去的时候，方振山的摩丝也白打了。

    他们俩急匆匆吃了早饭，二话不说就往车里上。

    林慧珍让方振山把自己放到了公交车站。

    方振山狐疑，但是他也没有时间思考，询问她道：“那待会儿我忙完了，到哪里接你？”

    “还是在这，我不着急的，不等到你，我不走的。”

    方振山笑了。

    把车开出去老远，停进了农机公司的大院里。

    登登登上楼的过程中，引来了农机公司员工们的纷纷侧目。

    “宝岛富商不是都进去了吗？怎么又来一个？”

    “你瞎呀，这不是方振山吗？咱们老总朋友！”

    “天呀，真是人靠衣服马靠鞍，他打扮打扮还真帅！”

    “别想了，人家都结婚了。”

    “我恨，这不是解放前。”

    “咋地，要是解放前，你还想给人家做小呀？”

    “……”

    方振山登登登地一路来到了会议室。

    会议室门口，王大山的秘书站在门口，远远看到方振山来了，表情十分焦灼。

    “您可算来了，王总在里面跟富商们争的面红耳赤。

    他也不让我进去。

    您快去看看到底咋回事吧！”

    方振山没着急进去，他灵敏的耳朵已经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内容。

    王大山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激动。

    “我从70年代接了这个厂一直卖农机，你们来投资，说把我经营方向改变就改变了？

    你们到底是来投资的还是来抢劫的？”

    “你话不要说的这么难听。

    时代变了，我们是抱着帮助你们的心态来到这里。

    你们竟然还怀疑我们动机不纯？”

    郭总的声音响起，鸟语花香的口音里也透露着一丝激动。

    “公转私已经是一场豪赌，我放弃我原本的业务转头经营你们的业务。

    我成门外汉了，你要我怎么做？

    不就是想让我把这个厂子拱手让给你们宝岛人吗？

    你们这不是动机不纯这是什么？”

    “我们来投资也是有股份分配的，我并没有说我们要拿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吧？

    那么，这怎么算是让你把厂子拱手让给我们呢？”

    “还不算让？经营方向完全改变，我一个经验老道的农机商人成了门外汉。

    你们的技术人员领导层上岗之后，岂不是要把我架空了？”

    “我并没有说完全改变你们的经营，只是说我们来投资可以增加你们的业务。

    并且多扩展一些销售渠道。

    让厂子能够适应时代。”

    “适应时代，对呀，你们宝岛人多时髦呀，多会做生意呀！

    你们那么会做生意，那还跑来我们这投资做什么？

    你们在你们那块弹丸之地直接发财不就行了吗？

    何必拉着我们发财？”

    “王大山！”

    郭总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这里不单单是你的家也是我的家。

    我帮助家乡发展还有错了吗？”

    门里，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王大山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吵上头说错话了。

    他语气软下来说道：“我们坐下来好好聊聊，但是你说的那些我真的搞不明白。

    你们投资我们是认可我们。

    但我们也要认可你们，才能接受这个投资。

    你们一直都没在家乡发展，并不了解我们现在的市场情况。

    所以……”

    “我看我们没有讨论的必要了。”

    郭总的皮鞋摩擦在地板上发出噔噔噔地声音。

    他慢慢向门口靠近。

    王大山挽留的脚步声紧随其后。

    方振山知道，这下他不出场也不行了。

    大门打开，一身中山装的方振山站在郭总面前。

    郭总愣了一下：“方振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