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伯涛不再看刘青山，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聚光灯，灼热地、毫不掩饰地投向了那瞬间变得无比紧张的宫雪。
“宫小姐。”
他的声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欣赏与正式，沉声道：“我们在沪上时，我就被你的才华所深深震撼。当时我冒昧地向您发出了邀请，希望您能加盟宝丽金，成为我们力捧的新星。”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刘青山，又转回宫雪，将问题抛了出来：“不知……您考虑得怎么样了？”
这句话，如同一颗炸弹，在安静的客厅里轰然引爆！
刘青山猛地转过头，他脸上所有的从容和玩味，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掩饰的错愕与意外！
“邀请？”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惊讶，“加盟宝丽金？去九龙？”
他看着宫雪，又看看黄伯涛，脑子里满是问号。
‘什么情况？’
‘黄伯涛要签宫雪？’
‘让她去九龙当歌星？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等等……’
他的大脑，在巨大的震惊中，终于开始强行运转起来。
‘他们是一起来的。’
‘从沪上，一起坐火车，来了燕京。’
‘黄伯涛不是来找我的吗？为什么会带上她？’
‘不……难道……’
一个让他感觉无比荒谬，却又无比合理的可能性，如同闪电般，劈开了他脑中的那些迷雾。
‘难道黄伯涛这次来，主要的目标……根本就不是我，而是她？！’
‘而我……我签的这份天价合同，甚至都只是他为了签下她，而顺带的“添头”？！’
这个念头，
让他那颗重生以来，永远都充满了绝对自信的心脏，第一次，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这不是嫉妒。
这是一种……一种自己最珍视，被自己藏在掌心的宝物，却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另一个男人发掘、觊觎、甚至已经开始讨价还价的……巨大冒犯！
‘她什么时候和黄伯涛搭上线的？’
‘她为什么一个字都没跟我提过？’
‘我抱着她，亲着她的时候，她心里……是不是就在盘算着这件事？’
一连串的问号，
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针，狠狠地扎进了他的心里。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对这个女人，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了解。
刘青山深吸了一口气，逐渐冷静下来。
“黄先生。”
他没有立刻去问宫雪，而是转向了黄伯涛，眉头微蹙，有些疑惑的问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邀请？”
黄伯涛一听这话，心里瞬间乐开了花！
‘哈哈！原来他还不知道！’
‘这简直是天助我也！’
‘他不知道，就说明这事儿还没黄，而且……他那表情是惊讶，不是愤怒！那就说明有戏！’
他要的就是这个机会！
“哎呀！青山！你还不知道？！”黄伯涛脸上立刻露出了“你怎么会不知道”的夸张表情。
“你可真是……真是太‘浪费’了！你只知道宫小姐才貌双全，你知不知道她的才华，简直是……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的级别啊！”
黄伯涛瞬间开启了他的“金牌制作人”模式，那股子专业与激情和刚才判若两人。
他整个人都仿佛在发光，像是一个发现了绝世宝藏，准备向全世界炫耀的探险家。
“青山，咱们都是明眼人，我就不跟你说那些虚的了！”他伸出一根手指，眼神变得无比锐利，仿佛能穿透皮相，看到骨子里的东西。
“第一，也是最直观的——外形和气质！”
他斩钉截铁地说道，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我黄伯涛在这行里打滚了快二十年，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
“九龙的、宝岛的、南洋的……莺莺燕燕，姹紫嫣红，我早就看腻了！但宫小姐……”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在寻找一个最精准的词汇。
“——她不是美，她是一件艺术品。一件……顶级的、活色生香、能让人失魂落魄的艺术品！”
“这么说你可能不明白，我给你举个例子。”他压低了声音，神情变得无比严肃。
“郑丽君小姐，她现在是华语乐坛当之无愧的第一人，对不对？”
“她的美，是甜美，是亲和，是春风拂面，是邻家妹妹，能让上至八十岁的老翁，下至八岁的孩童都喜欢她。她的美，是走进千家万户的，这是她的天赋，无人能及。”
“但宫小姐……”黄伯涛的眼中，瞬间燃起了狂热的火焰！
“她的美，是另一种极致！如果说郑小姐是春风，那宫小姐就是一把出了鞘的宝剑！是雪山之巅上那轮清冷孤傲的月光！”
“她的美，不讨好你，不亲近你，而是征服你！碾压你！！”
“它带着棱角，带着距离感，带着一股让人心痒难耐、想触碰却又不敢伸手的攻击性！”
“青山，你懂不懂这种美，在市场上意味着什么？！”
黄伯涛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意味着‘独一无二’！意味着‘不可替代’！甜妹我们可以再找，但‘女神’是需要人仰望的！歌迷对郑小姐是‘喜欢’，但对宫小姐，他们会是‘崇拜’！是‘信仰’！”
“这种距离感，这种神秘感，会让他们为了得到她的一张签名照而疯狂！会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掏空口袋里最后一个铜板，只为买一张她的唱片，听一听她的声音，看一看她那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
他最后深吸了一口气，语气里满是欣赏和赞叹，沉声道：“她不是天生吃巨星这碗饭的，青山。”
“她……就是吃这碗饭的！这碗饭，就是为她而造的！”
这番话，
并没有让刘青山脸上神情发生任何变化，甚至他心中未起一丝波澜。
因为在刘青山听来，黄伯涛这番惊为天人的赞美，不过是复述了一遍他早已知道，甚至比对方知道得更深刻的……事实。
他甚至微微撇了撇嘴，那表情，带着几分听见孩童炫耀糖果般居高临下的好笑。
‘外形？气质？’
‘开什么玩笑。’
‘你现在才发现的宝藏，早就是我捧在掌心里的明珠了。’
他的脑海中，前世那段尘封的属于八十年代的集体记忆，如同画卷般清晰展开。
‘这可是“宫雪”啊！’
‘是那个在前世，与朱霖并称“南宫雪，北朱霖”，被整整一代人奉为圭臬的两大绝色女神之一！’
‘是挂在全国无数男人床头，成为一个时代审美符号的终极梦中情人！’
‘你黄伯涛用专业的眼光分析出的所谓“顶配”，不过是她未来那足以照亮整个时代璀璨光芒的……冰山一角而已。’
‘若非如此，我又怎会第一眼就认定了她，费尽心思也要将她变成我的女人？’
‘我的眼光，还需要你来肯定？’
他心中不屑，思绪却在飞速转动。
‘等等……’
‘他要签她当明星……’
‘宫雪前段时间是尝试演过电影，难道黄伯涛是想让她继续走演员的路子？’
这时，
黄伯涛看到刘青山脸上神色未变，非但没有气馁，反而激起了他的好胜心，他猛地一拍大腿，整个人都因为极度的兴奋而微微颤抖起来。
“外形只是其一！”
他用一种近乎咆哮、狂热的语气嘶吼道，那样子，仿佛刘青山的平静是对他专业眼光的巨大侮辱。
“那只是老天爷赏给她最不值一提的皮囊！是她所有天赋里，最廉价的一件！”
“最重要的是——她的歌喉！”
黄伯涛的眼神，在这一刻，亮得如同探照灯，他死死地盯着刘青山，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喷出来的。
“青山！我是专业的！你听我说！”
“她的声线，不是简单的‘干净’或者‘独特’能形容的！”
“那是一种……质感！一种……像千年寒玉在冰泉里被冲刷了千万遍之后，才有的那种通透和冰冷的质感！”
“现在的女歌手，声音要么甜得发腻，要么媚得入骨，要么苦得掉渣，那都是‘人’的味道，充满了七情六欲的烟火气！”
“但她的声音，不带一丝烟火！”
“它像一把最锋利的手术刀，能瞬间切开这个俗世所有的嘈杂和喧嚣！”
“它不是在唱歌，它是在洗涤！是能把人心里那些脏东西，都给洗干净的天籁之音！”
黄伯涛激动得在原地来回踱步，双手挥舞，仿佛一个痴迷的信徒在布道。
“你懂不懂这种声音的价值？！青山！”
“这种声音，我们行内话叫‘辨识度’！是顶级的辨识度！只要在电台里响过一次，哪怕只有一句，听众这辈子都忘不掉！他们会发了疯一样地去打听：‘刚才唱歌的那个仙女是谁？！’”
“而且，她的声音是冷的，但她唱出的感情却是烫的！”
“就像上次在外滩那样，用最清冷的声音，唱最深情的话！这种冰与火的极致碰撞，所带来的情感张力，足以让任何一个听歌的人，都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停下脚步，重新站到刘青山面前，用一种无比笃定的语气，沉声说道：“青山！”
“郑小姐是‘歌后’，是唱功和市场的胜利，是人间烟火的极致。”
“但宫小姐，她有机会成为‘传奇’！成为一个时代的符号！成为被后世无数人模仿，却永远无法超越的神话！”
“这不是潜力！这是天命！”
“她，就是下一位——不！是注定要超越所有人的……”
“——一代天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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