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梨立刻拨通了温柚柚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她就急切地开口,声音却放得极柔。
“别害怕,柚柚,告诉我,你现在心里是怎么想的?”
电话那头传来温柚柚带着哭腔的声音。
“我爱沈忻哥哥,我想为他生孩子,可我现在还在读书,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又不想打掉……”
沈梨立刻安抚她,“你告诉哥哥了吗?”
“还没有,我怕……”温柚柚快哭了。
“我来说,你别担心。”
沈梨斩钉截铁地接下这个任务。
“你现在什么都别想,放松心情,先去吃点早餐,好吗?”
“嗯。”
挂了电话,沈梨看了眼时间。
现在才早上8点。
哥哥昨晚才连夜从外地飞回青城,估计这会儿还没起床。
他最近为了分公司的事,一直在两头跑,辛苦得很。
沈梨决定晚点再打给他。
她低头,又赶紧编辑了条信息安慰柚柚。
杨翼看着她紧锁的眉头,放下手里的牛奶杯,低沉的嗓音带着关切。
“发生什么事?”
沈梨抬起头看着他,男人穿着简单的白衬衫与西裤,晨光落在他宽阔的肩膀上,勾勒出结实好看的肌肉线条。
她顿了顿,轻声说。
“柚柚怀孕了,她情绪有点不稳。”
“大嫂?”
杨翼挑了挑眉,他可记得,那天那个小姑娘找到他时,就自称是他大嫂。
沈梨点了下头,“是。”
杨翼勾了勾唇角,眼底浮现一抹揶揄。
“大哥还挺猛的。”
沈梨愣了一下,随即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
你也不弱,不然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来的?
可她什么都没说。
“先把早餐吃了。”
杨翼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站起身,走到她身边,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一会,我带你出去走走。”
“嗯。”沈梨坐回去,重新拿起餐具,继续吃早餐。
经过这一个月的相处,她发现杨翼对她细心了许多。
平时关怀备至,晚上睡觉时喜欢从背后抱着她,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
但是,他没敢再碰她,也不会主动吻她。
大概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自己毕竟还是个陌生人。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好起来?
她肚子里的宝宝都快三个月了,最近孕吐的反应也小了很多。
希望宝宝出生的时候,他能恢复记忆,他要是知道自己当了爸爸,一定很开心。
毕竟,那是他处心积累求来的。
早饭后,杨翼带着沈梨去了一处漂亮的山坡,山坡上种满了花。
三面环海。
雾很大,远看就像半座山飘在海上,仙气儿都快溢出屏幕了。
他们直接坐船过去的。
岛上小路湿滑,沈梨一个没留神,脚下打滑,整个人向后仰去。
“啊!”
她惊呼着,身体已经失去了平衡。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一只手臂闪电般伸过来,铁钳一样,牢牢圈住了她的腰,猛地将她往回一带。
沈梨整个人撞进一个坚实又温热的怀抱。
鼻尖瞬间充斥着他身上干净的、带着淡淡烟草味的男性气息。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胸膛肌肉的轮廓,坚硬,充满了力量感。
沈梨吓坏了。
一颗心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咚,咚,咚,快得要命。
她靠在他怀里,脸颊烫得厉害。
杨翼低沉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一丝紧张,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关切。
“没事吧?”
沈梨摇了摇头,赶紧离开了他的怀抱。
就在这时,周围的林子里突然窜出十几个人影,像是很早就埋伏在这里了。
气氛骤变。
为首的男人,正是苏强。
他脸上带着一股子狠戾,手里拎着一根明晃晃的钢管。
“杨翼。”
苏强冷笑着开口。
“上次没要你的命,算你运气好。”
“这次,你逃不掉了。”
他眼神阴鸷地扫过沈梨,最后定格在杨翼脸上。
“烟城,是我的。”
杨翼带来的四个保镖立刻上前,将他和沈梨护在中间。
但对方人太多了。
苏强的人直接围了上来,手里都拿着铁骨钢管和长刀,二话不说,抡起来就砍。
场面瞬间乱成一团。
没几下,四个保镖就挂了彩,倒在地上。
“啊。”沈梨吓坏了,鲜血都溅到她身上了。
杨翼将沈梨护在身后,一个人,独自面对十几个手持凶器的壮汉。
他身手敏捷得不像话。
侧身躲过一记横扫,反手夺下对方的钢管,一脚踹在另一人的小腹上。
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一股子狠劲。
每一次出手,都必然有人倒下。
可他们人实在太多了。
拳脚无眼,长刀挥舞,破风声听得沈梨头皮发麻。
她躲在他身后,眼睁睁看着他浴血奋战。
突然。
一个男人从另一侧绕了过来,目标明确,手里的钢管直直地朝着沈梨的头挥了过来。
“小心!”
杨翼回头,瞳孔骤然收缩。
来不及了。
他没有丝毫犹豫,猛地转身,将沈梨死死抱进怀里,用自己的后背,硬生生迎上了那沉重一击。
“砰!”沉闷的钝响。
沈梨感觉抱着自己的身体剧烈地颤了一下。
然后她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回头,就看到鲜血染红了杨翼的白衬衫。
杨翼的肩膀与后脑,被狠狠敲了一记。
杨翼怒了,眼底烧起了滔天的火,整个人透着一股骇人的戾气。
他推开沈梨,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打得又狠又狂。
他不再防守,每一招都是以命换命的打法,凶悍至极。
就在这时,三辆越野车咆哮着冲上山坡,一个急刹甩尾,稳稳停下。
车门打开,陈阔带着几十号人冲了下来。
“保护翼哥和大嫂!”
陈阔一声怒吼,局势瞬间逆转。
苏强的人被冲得七零八落,很快就被全部制服。
陈阔一把揪住苏强的衣领,一拳砸在他脸上。
“你这浑蛋!”
“总算落我手里了!”
沈梨完全顾不上这些,她跌跌撞撞地冲到杨翼身边。
“杨翼!”
她看着他后脑上不断涌出的鲜血,声音都在发抖。
“你流血了!你流了好多血!”
杨翼转过头,脸色苍白得吓人,他看着她,扯出一个虚弱的笑。
“没事。”
话音刚落。
他的身体晃了晃,直直地倒了下去。
……
别墅里,医生动作熟练地消毒,上药,最后用纱布仔细包扎。
整个过程,杨翼都安静地躺着,呼吸平稳,像是睡着了。
他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
沈梨守在床边,眼睛熬得通红,几乎没合过眼。
她拧了一块温热的毛巾,仔仔细细地给他擦脸。
从额头,到紧闭的眼睛,再到高挺的鼻梁。
他的脸部轮廓很深邃,此刻褪去了所有锐气,只剩下苍白。
沈梨的指尖轻轻拂过他的嘴唇,有些干裂。
她又换了水,帮他擦拭手。
他的手很大,骨节分明,掌心和指腹布着一层薄茧。
沈梨握住他的手,用自己的体温去暖它。
她就这么守着,一分一秒,都像是煎熬。
“杨翼,你快醒醒啊……”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哭腔,几近哀求。
“你再不醒,我就……我就不要你了。”
她说着气话,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砸在他的手背上。
而此刻的杨翼,正坠入一个混乱的梦境。
无数破碎的画面在他脑中飞速闪过。
有她。
她在读大学时,去泡吧喝成小醉猫,要抱抱。
画面一转。
又是她。
他与她在船上亲吻、缠绵。
还有她。
靠在他的怀里,他握着她的手,一起许愿、看流星雨。
然后,是冲天的火光,烈焰灼烧着一切,滚滚浓烟呛得人无法呼吸。
“梨梨。”
他在火场里疯狂地喊着她的名字,喉咙都喊哑了。
……
次日清晨,晨风吹拂着窗纱。
杨翼的眼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天花板是纯白色的,窗纱是蓝色的,
他还没完全清醒,轻轻动了动,一阵尖锐的痛感从后脑传来,让他瞬间清醒了大半。
他偏过头。
一张熟悉的睡颜撞入眼帘。
沈梨躺在他身旁,侧躺着,一只手还紧紧抓着他的袖子。
她睡得很不安稳,眉头微微蹙着,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看起来楚楚可怜。
杨翼的心口猛地一缩,软得一塌糊涂。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脸,就是这个微小的动作,瞬间惊醒了浅眠中的沈梨。
她猛地抬起头,对上了他刚刚睁开的眼睛。
那双眼,漆黑深邃,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里面盛满了她看不懂的情绪。
杨翼的视线,锁着沈梨的脸。
一幕幕画面在他脑子里疯狂倒带,又正序播放。
那些被遗忘的,被尘封的,全都回来了。
他看她的眼神,彻底变了。
不再是陌生人的审视,而是一种失而复得的狂喜,是浓到化不开的爱意。
沈梨惊喜地撑起半个身子。
“你醒了?”
她凑近了看他,满眼都是关切。
“怎么样,头还疼吗?”
杨翼定定地看着她,摇了摇头。
沈梨松了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太好了。”
她动作轻慢地爬起来,护着肚子。
“你肯定饿了,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她刚下床,身后传来一句低沉的呼唤。
“梨梨。”
沈梨的动作顿住了,整个身体都僵了。
这个称呼……
她缓缓转过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
杨翼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薄唇轻启,又喊了一句。
“宝贝,”
这一声,直接让沈梨的脑子宕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