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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孤既敢来,就不怕死
    裴玖很早就发现了念汐身上的蚀心之毒,准确的说,是第一次救下她的时候,他就隐隐猜到了。

    作为西疆人,西疆的毒他自然了解的更透彻,只不过解毒之法很早之前就已经失传,就连西疆的皇室也不敢说一句能解的大话。

    起初他也没有在意,

    念汐与他只是萍水相逢,他没义务帮她,也或许是因为宸元皇后的原因,他心底里很不喜欢和女子相处。

    可他慢慢发现,他有点喜欢和念汐呆在一起,

    她总是少言寡语,埋头看那些医书,一点点学着认识那些药物的形状和习性,笨拙而又耐心。

    眉间虽然总晕着一点清愁,也会和他说笑,也从不多问他的神出鬼没。

    和她相处,裴玖感觉到一种温热的安定。

    她也对他很好,每一次他来锅里总有他的饭,他们二人之间,就好像形成了一种默契,

    她不问,他也不说。

    相逢是缘,或许这缘会随着日后他回西疆而彻底了断,可这些日子里他想护着她。

    念汐给自己也盛了一碗,坐在裴玖对面,看他品着粥,像在品味山珍海味一般,

    裴玖看着桌案上切好的猪肉,随口问了句,

    “准备做什么好吃的?”

    念汐随口道,

    “今儿是十五,按我们的习俗是要吃汤圆包饺子的,我不会做汤圆,就包一点饺子给李家兄妹送过去。”

    裴玖皱眉,看着自己碗里的清粥,视线落在那只发钗上,十分不满的说,

    “我就说你偏心,你还不承认,那李家兄妹哪有我好,阿念,你可要对我好一点。”

    俊美的面上竟隐隐闪烁着着醋意,惹的念汐哭笑不得,给他夹了一筷子咸菜,

    “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

    裴玖不再说话,看着念汐吃过饭去揉面,他熟练的把桌上的残羹剩饭倒掉,然后一个一个洗干净摆放好。

    念汐看着那双修长又十指分明的手,他的手很好看,却不像是养尊处优没做过粗活的手,虎口处有一层厚厚的茧,是常年手握兵器的原因。

    做这种洗碗刷锅的粗活,实在格格不入。

    念汐皱着眉头,

    “下次还是我洗吧。”

    裴玖侧头看过来,

    “为何?”

    念汐想了想,一本正经的说,

    “毕竟你刚送了我礼物,再让你干活,我心里过意不去。”

    裴玖没在意,视线落在女子晶莹剔透的耳珠上,

    某一瞬间,他突然想把世间所有的首饰都收罗来,一股脑送给阿念,

    可他知道,阿念不会要的。

    她会温柔的拒绝他,并说自己住在这村子里,实在没必要装扮。

    裴玖没再说话,

    可还是把念汐手里的菜刀接过来,将那些肉一点点剁碎。

    一切准备完成后,

    裴玖还撸起了袖子,想试着包几个饺子,却被念汐撵到了一侧,

    他不服气又委屈的控诉,

    “阿念你小看我。”

    念汐看着他手心那个皱皱巴巴的“饺子”,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走过去,熟练的包了一个小巧又漂亮的饺子给他做示范,

    裴玖夸了一句,发自内心的觉得念汐心灵手巧。

    他正要按着念汐的手法包一个,门口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又有力的敲门声。

    这样的情况很少见,

    念汐在村子里也很少与人打交道,除了李明珠和李大仁兄妹,剩下的阿婆阿公们从不来打扰她。

    这是来找裴玖的,念汐心知肚明,她继续忙着手上的动作,没有朝门口看过去。

    裴玖朝念汐看了一眼,放下手上的东西温声说了句,

    “阿念,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包。”

    念汐点了点头。

    裴玖大步走出去,

    一推开小院的门,桑剑和几个暗卫正拔剑对着门外的大队人马。

    裴玖抬眸看过去,

    谢淮聿一身玄衣立于马上,光线照射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硬挺的眉骨更加丘壑分明。

    他看着裴玖,气势逼人。

    裴玖也在看着他,丝毫不退让。

    两个气势相当的男子就这样隔空对视。

    平静的村庄依旧平静,没人敢出来看热闹。

    裴玖覆手垂立,心中已经猜出了谢淮聿的身份,

    他沉声道,

    “想不到,谢国公这般有兴致,亲自来了。”

    谢淮聿眸色未动,淡淡回答,

    “不亲眼来看看,怎敢相信堂堂西疆国太子,竟瑟缩在这样一个人烟罕见的村落里,到真叫人觉得太子不是有利可图,而是来避世的。”

    裴玖勾了勾唇角,很随意的说,

    “随国公怎么认为。”

    谢淮聿抬眸看了一眼裴玖身后的小院,

    小院宁静静谧,像繁杂世间的一处闭世栖息之地,只看一眼便叫人觉得心境安稳。

    他挥了挥手,

    让长术带人进去搜,并睨着裴玖说,

    “去查查这院子,若有我东樾之臣做西疆细作,不必回禀我,直接斩杀。”

    长术领命,提剑而去,

    裴玖自桑剑手中接过长脸,还不等长术近身,长剑就从他的脸侧飞过,不见剑身,只在他的脸上留下一条血痕。

    这样的功力,可见深厚。

    长术不敢轻举妄动,

    裴玖俊美的面色骤然沉下,他回眸看了一眼小院,挪动身躯立在门口,像是门神般护着这个院落。

    这个院子包括里边的人,他都要护好,绝不能让任何人伤害阿念。

    “国公日日派人追查,要的不过是孤这个敌国太子,孤既已在这里,国公带走便可。”

    “不必牵连无辜百姓。”

    谢淮聿冷笑一声,轻嗤点眸,

    “太子何必装傻,你我相见从来都是你死我活的局面,有国仇挡着,我不会让你活着离开东樾。”

    裴玖笑了笑,不甚在意的说,

    “不必国公刻意提醒,孤敢来,就不怕死。”

    桑剑不死心,握着剑大有同归于尽的意思,他朝裴玖说了句。

    “殿下,谢淮聿和我们西疆可是生生世世的死对头,落在他手里殿下就九死一生了!不如我们冲出去,总有一线生机。”

    裴玖用手按住桑剑提剑的手,

    “无妨,国公大老远追来,我们总不能辜负了他的心意。”

    桑剑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自己的主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见裴玖束手就擒般坐上了囚车。

    这样坦然,到令谢淮聿觉得,他一定留有后手,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小院,然后带着大部队和裴玖离开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