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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6章 推行2
    还好,那些乡绅到底不经吓。

    只是革了两个秀才的功名,他们见他来真的,立时就怕了。

    江南的风气也立刻跟着变了。

    百姓们纷纷主动报上自家田亩数,甚至有人领着衙役去指认豪族隐瞒的土地。

    有个老农拄着拐杖找到县衙,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用油纸包着的几块碎银子:

    “大人,这是我家欠了三年的人丁税,从前实在缴不起。

    如今新政好,我把家里唯一的老黄牛卖了,先把债还上。”

    程佑安看着那几块沉甸甸的碎银,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他让人把银子还回去,并说:

    “新政推行前的欠税一律免了,您老好好种地,往后日子会好起来的。”

    老农当时就红了眼,对着他连连作揖,嘴里念叨着:

    “青天大老爷”。

    这些事,他都一一记在信里,连同税册一起送进京。

    京城中,当卫辞收到程佑安送来的信件。

    看到他在信中提到“首月税收增两千两”“无税户逾万户”的字句时,嘴角终于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

    与此同时,京中几个御史也正在家中写着弹劾“江南新政扰民”的折子。

    这些人背后,是那些被《京城小报》骂得抬不起头,却仍不死心的旧勋贵。

    他们还在孜孜不倦的找机会和借口,阻挠新政的推行。

    但很快他们就失望了,第二天户部尚书就在朝堂上举着江南的账册,声音洪亮:

    “诸位大人请看,江南推行摊丁入亩,税收不减反增,百姓无税者过万!

    这等利国利民的新政,为何还要反对?莫非是见不得百姓好过?”

    这话像一记耳光,打在那些反对者脸上。

    他们看着账册上明明白白的数字,再想起自家门口被百姓扔的烂菜叶,顿时哑了声。

    谁也不想再被冠上“秦桧第二”的名头。

    哪怕心里一百个不情愿,也只能跟着附和:

    “卫大人推行新政,实乃国之幸事,臣附议!”

    秦珩眼中划过一抹兴奋之色,他目光扫过众人,缓缓开口:

    “江南试点已成,即日起,全国推行摊丁入亩。

    各县需在三个月内完成土地丈量,凡敢徇私舞弊、阻挠新政者。

    不论官职高低,一律革职查办,抄没家产!”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满朝文武,再无一人敢反对。

    消息传出,京城百姓奔走相告,街头巷尾都在说“卫大人是青天大老爷”。

    而更偏远的州县,当衙役们撕下旧的人丁税告示。

    贴上“摊丁入亩,有田缴税,无田免税”的新告示时,总能引来百姓围观看热闹。

    有个妇人抱着怀里的孩子,怯生生地问衙役:

    “官爷,这告示是说,我家娃以后不用缴税了?”

    衙役笑着点头:

    “是啊,往后按田缴税,你家没田,一分税都不用缴,娃能光明正大地上户籍。”

    妇人当场就落了泪,抱着孩子给衙役作揖,周围的百姓也跟着抹眼泪。

    多少年来,他们为了逃人丁税,骨肉分离者有之,卖儿鬻女者有之。

    如今终于能堂堂正正地活着,不用再为“人头”二字提心吊胆。

    半年后,卫辞收到各地呈报的税收账册,全国税收较去年竟增了三成。

    而各地上报的“无税户”,更是多达数十万。

    他站在书房的地图前,看着江南、中原、西北。

    那些曾经因赋税不均而动荡的地方,如今都透着安稳的气息。

    进喜进来时见他正对着地图出神,轻声道:

    “老爷,程大人又送来了信,说江南的农户都在开垦荒地。

    连往年逃荒的人都回来了,说是要好好种地,给娃攒点家业。”

    “告诉佑安,”

    卫辞的语气十分温和,

    “江南的事稳了,让他准备进京吧。”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账册上密密麻麻的数字上,也落在卫辞平静的脸上。

    他知道,新政推行不易,往后或许还有波折。

    但只要看到百姓能卸下重负,能安稳地过日子。

    那些朝堂上的明枪暗箭,那些宵衣旰食的辛劳,便都值了。

    毕竟,这天下,终究是百姓的天下。

    而他卫辞有此一功,也不枉在这个时代白来一趟。

    新政的推行让卫辞在民间的名声更上一层楼。

    很多地区都立起了“卫公祠”。

    江南深知唱起了童谣:

    “卫公来,税银改,娃娃不再躲起来。

    田亩清,徭役减,锅里有米笑开颜。”

    街头巷尾的孩童拍着手唱,更有甚者,把卫辞的画像贴在门上。

    说能“驱邪避灾”,比门神还灵验。

    有个旱灾了三年的县,刚推行新政便逢甘霖。

    百姓竟说这是“卫大人德感天地”。

    消息传到卫辞耳中时,他正在看各地送来的税册。

    听进喜说完那些近乎把他神化的传言,他捏着笔的手顿了顿,墨滴在纸上晕开一小团黑影。

    “德感天地?”

    卫辞冷笑一声,把笔搁在砚台上,

    “自古以来,只有死人才会被捧上神坛。

    活人从来都是爬的越高,摔下来时只会粉身碎骨。”

    进喜有些不赞同这话,低声垂首:

    “老爷,百姓是真心感念您的恩德…”

    “真心也能杀人。”

    卫辞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墙外那片被夕阳染红的天,

    “你以为那些朝堂上的人,看我如今的名声,是羡慕还是忌惮?”

    他想起前日早朝,有御史看似夸赞,实则暗指他“功高盖主”。

    话里话外都是“百姓只知卫公,不知陛下”。

    那时他只当是危言耸听,此刻才觉寒意浸骨。

    当晚,卫辞便拟了两道令。

    一是令各地官府“禁私祠,毁画像”。

    他要告诉天下人,新政乃朝廷之功,非他一人之力。

    二是命人修订《农事辑要》,把摊丁入亩的丈量之法、计税之术详详细细刊印出来。

    写明“此法源于古制,集百吏之智”,分发到州县,让百姓知道新政并非他一人独创。

    可百姓哪里肯依?禁令下了半月,江南仍有村落把祠堂换了个名字,叫“报功祠”,并偷偷把他的画像藏在供桌下。

    卫辞得知后,没再强拆,只让人把祠堂里的牌位换了。

    换成那些在丈量土地时累死的小吏、在催缴旧税时殉职的差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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