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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8章 重礼
    “朕明白了。”

    秦珩拿起那张废纸,指尖在“王家”两个字上轻轻一点,

    “就按老师说的,下次早朝,朕便定下人选。”

    卫辞笑了笑,将狼毫放回笔山:

    “陛下圣明,只是陛下,往后日子是您自己过。

    选规矩之内的人,也别忘了留几分自在。”

    秦珩听到这话心中一暖,如今也只有太傅会跟他说这样的话了。

    紧接着,秦珩心中又升起一抹期待。

    或许等他娶了皇后,这宫里他也能多一个说几句真心话的人。

    皇后的人选终于定下,王家成了最大赢家。

    王家作为大世家,消息自然很灵通。

    他们知道卫辞曾在陛下面前进言,最终让陛下选了王家女为后。

    立刻投桃报李,拐着弯给尔雅送了一座金座玉佛。

    那座金座玉佛送来时,用三层描金漆盒装着。

    打开时金光与莹白交相辉映,几乎晃花了眼。

    佛身是用一整块上好的羊脂白玉雕琢而成,通高近尺。

    玉质细腻得像凝脂,在灯下转动时,竟看不到一丝杂色或绺裂。

    更难得的是那金座,底座是纯金打造,厚约寸许,边缘錾刻着缠枝莲纹。

    每一片花瓣都精细到能看出脉络,花瓣间隙还镶嵌着细小的碧玺与青金石。

    金料用的是十成足金,捶打得薄如蝉翼却不见半点变形。

    錾刻的纹样立体如浮,远看竟像真的莲花在底座绽放。

    尔雅这些年也没少见各种宝贝,可当她看到这座金座玉佛的时候,还是瞪大了眼睛。

    “这礼也太贵重了。”

    卫岳在一旁沉声道,他眉头紧锁,

    “王家这是打的什么主意?”

    何琇莹站在一旁小声道:

    “听送东西来的嬷嬷说,这座玉佛是当年王家老太爷从藩王手里得来的。

    一直藏在祠堂里,说是能镇宅护家,等闲不示人呢。”

    尔雅听的心里发虚,看向一直沉默的卫辞:

    “这么重的礼,王家是不是有求于你?”

    卫辞却语气平淡道:

    “娘,收着吧,他们该送的。”

    王家可是一国之母的位置,这座金座玉佛,跟国母的位置一比自然不算什么。

    听到儿子的话尔雅与卫岳对视一眼,虽不知儿子到底替王家办了多大的事,能让他们把压箱底的宝贝都拿出来。

    可卫辞素来沉稳,既然说了“该得”,自然有他的道理。

    尔雅定了定神,对何琇莹道:

    “这么好的东西只是收起来也可惜了,那就摆在东厢房的佛龛上吧,初一十五好生供奉着。”

    儿子既然让收她就敢收,这是做母亲的对儿子最笃定的信任。

    卫辞看着母亲理直气壮吩咐的模样,嘴角微微扬起。

    在这世上,对他最信任支持的一直都是他的父母。

    金座玉佛虽然贵重,但好像并没有王家老太爷口中“镇宅护家”的作用。

    卫家收下金座玉佛第二天下午,进喜就气喘吁吁地撞开书房门着急忙慌道:

    “老爷!不好了!京郊的太夫人她…”

    “祖母怎么了?快说!”

    卫辞闻言立刻放下笔,心头莫名一紧。

    祖母与他虽无血缘,可这些年对他也很疼爱。

    人心都是肉长的,有些人并不是非要有血缘关系才会觉得亲近。

    “太夫人突然晕过去了!”

    进喜抹了把汗,声音发颤,

    “农庄的人让人快马回来报信,说情况不好,让您和老夫人老太爷赶紧过去看看!”

    卫辞猛地站起身,椅腿在青砖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他记得前两天去看祖母时,她还坐在廊下修剪花枝。

    临走前还笑盈盈地给他装了袋新摘的红枣,怎么两天不见就突然晕倒了?

    “父亲母亲那边知会了吗?”

    卫辞一边往外走,一边飞快地问。

    “已经让人去报了!”

    进喜紧随其后,

    “小的已经让人去备了马车!”

    卫辞大步穿过回廊,远远就见父母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尔雅一见到卫辞就冲过来一把攥住他的手:

    “快!让人备马车,咱们马上去京郊!”

    “娘别急,进喜已经备好了马车。”

    卫辞安抚地拍了拍尔雅的手背。

    何琇莹听到消息把平平安安也喊了过来。

    卫辞扶着尔雅上了头一辆马车,卫岳与他同乘,沈氏带着两个儿子坐了后一辆。

    马车快速出城向京郊的农庄奔去。

    “其实你祖母不容易。”

    卫岳忽然开口,声音在摇晃的车厢里显得有些闷,

    “她前半生过的苦,嫁给你祖父后又一直尽心尽力的伺候你祖父。

    可你祖父说走就走了,丢下她一个人跟咱们在这她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生活。

    她是个闲不住的人,不想跟咱们住一起麻烦咱们就跑到农庄上住着。

    明明有两个亲生闺女,却多年不得相见,是咱们家…对不住她!”

    听到这话,卫辞和尔雅的眼睛都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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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很快到了京郊的农庄,院门口早已候着几个下人等着主人家到来。

    见马车停下,连忙上前搀扶。

    尔雅刚下马车,就看见蕊娘哭着迎了上来:

    “太夫人刚醒了一次,一直念叨着老夫人和老太爷…”

    尔雅听见这话当即什么也顾不上了,闷头就往院里走。

    卫辞生怕她走的太快再摔了,连忙紧紧跟着扶着她。

    穿过抄手游廊,便到了太夫人住的正屋。

    门帘被下人轻轻掀起,一股淡淡的药香扑面而来。

    屋里陈设极简,却处处透着雅致。

    迎面摆着一张梨花木八仙桌,案上放着个青瓷胆瓶,插着两枝刚掐的鲜花,花瓣上还凝着细珠。

    西墙挂着一幅水墨兰草,笔意疏朗,是前朝名家手笔。

    最里间的床榻铺着厚厚的褥子,锦被叠得方方正正,周三娘就躺在那里。

    脸色蜡黄得像褪了色的宣纸,眼窝深陷,嘴唇干裂起皮。

    她许是刚醒过又昏睡过去,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在梦里仍惦记着什么。

    满头银发用一根金簪子松松挽着,几缕碎发贴在鬓角,随着微弱的呼吸轻轻颤动。

    床边守着个老妈子,见尔雅进来,忙起身福了福,压低声音道:

    “刚喂了点参汤,只喝了两口就又睡过去了。”

    尔雅走到床边,颤抖着伸手抚上周三娘的额头,那点温度烫得吓人。

    她眼圈一红,刚想说话,却被卫辞轻轻按住手:

    “娘,祖母累了,让她好好睡会儿吧,咱们还是先问问大夫怎么说?”

    卫岳已经跑到旁边的厢房去找正在写药方的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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