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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轻机枪,割麦子
    “娘的!中计了!撤!快撤!”

    窦老大骂道。

    然而,话音未落。

    砰砰!

    四周荒林里突然响起一阵枪声。

    窦老大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一把扯下腰间的驳壳枪,“哐啷”一声上了膛。

    利落地跳下车,与众兄弟聚在一起。

    滚烫的弹壳噼里啪啦地砸在生锈的拖拉机上。

    窦老大猫着腰和其他人一起缩在拖拉机车斗的阴影里。

    刺鼻的硝烟混合着沙土味儿呛得人直想咳嗽。

    他已经看到有三个来不及汇聚的小弟,像被镰刀割倒的麦子一般中枪栽倒。

    其中一个抱着肚子在地上翻滚,鲜血顺着指缝往外淌,惨叫声刺得人耳膜生疼。

    窦老大心里恨极,三角眼透过拖拉机缝隙死死盯着荒林。

    他也算是经验丰富,很快便确定了子弹射来的方向。

    朝那边瞥去,就见至少有二十个民兵在朝着自己分散包抄过来。

    撤退的土路早就被交叉火力封死,此刻一旦露头就是活靶子。

    窦老大迅速冷静下来,命所有人暂时隐蔽。

    枪声不绝于耳,他们几乎被压制得抬不起头来,更别提拿枪反击了。

    流匪都是亡命之徒,向来只有他们压制别人。

    什么时候受过这般的窝囊气!

    彭奎第一个受不住了,呸了一口,怒喊:“窝囊!跟他们拼了!”

    说着就从车后跳起,举着冒烟的土铳就要冲锋。

    窦老大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后领,把人往地上一掼。

    “砰”的一声,子弹擦着彭奎的头顶飞过,削掉几缕头发。

    惊得几个小弟都脸色一白。

    “都他妈活腻了?”

    窦老大压低着声音怒吼,脸上的刀疤随着吼叫扭曲着,越发骇人。

    “都给我老老实实趴着,听我命令!”

    他趴在发烫的拖拉机车轮旁,眯着三角眼,仔细地辩听着什么。

    当又一轮密集的枪声响过,窦老大拳头狠狠锤在地面上,对众人道:“他们除了枪就是老掉牙的汉阳造!听那拉栓声,压根没新式步枪!”

    彭奎立即扯着嗓子喊:“老大神了,这都能听出来!”

    其他小弟也都忘了恐惧,朝窦老大投来敬畏的目光。

    窦老大抹了把脸上的硝烟,冷笑道:“老子在大白山当胡子那阵儿,闭着眼都能摸出枪膛纹路!听声辩枪算个什么!”

    周围纷纷附和。

    窦老大举着驳壳枪,对众人发号施令:

    “都他妈听好了,以我的枪声为号。”

    “彭二,你带五个弟兄从左侧土堆那儿摸过去,用土铳给我可劲儿轰!记住,专打冒头的!”

    “二麻子,你带仨会使炸药地绕到南边,瞅准他们换子弹的空当,把攒了半年的火药桶都扔出去。”

    “剩下的跟我守在这儿,等他们子弹一停,老子就带队直插东边缺口!”

    “听我三声枪响,一齐动手!谁他妈敢当缩头乌龟,老子先崩了他!”

    “咱在大白山当胡子那会儿什么阵仗没见过?这次要是栽在他们瓦窑大队手里,传出去都得被其他绺子笑掉大牙!”

    其他人顿时眼冒凶光,利落地做好准备,就等老大的枪响。

    窦老大凝神等待,终于等到对手一个间歇,当即举起驳壳枪,连开三枪:

    “所有人,给我打!”

    刹那间,流匪们就像炸开的马蜂窝般窜起。

    生锈的三八大盖、自制的土铳、改造的火药枪同时轰鸣。

    硝烟裹着碎木屑在半空翻腾。

    窦老大余光瞥见几个民兵被土铳的巨响震得踉跄,嘴角不由扯出一抹狞笑。

    可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对方的火力突然增加,新添的枪声尖锐得就像钢针直接扎进耳膜。

    眼睁睁看着最先窜出去的三四个手下栽倒在地,他不得不紧急召回其他人继续隐蔽。

    看了看剩下的人手,已经损失了三分之一。

    几个弟兄脸色惨白,握枪的手都止不住颤抖,士气实在有些消沉。

    窦老大的三角眼瞪得几乎要从眼眶里蹦出来。

    硝烟中,他死死盯着不远处的荒林,听着此起彼伏的枪响,在脑海里不断拆解组合:

    “哼,果真有些小把戏,刘忠民那狗东西,竟然还会隐藏火力了!”

    “最开始都用土枪迷惑咱们,现在竟然换上了步枪!”

    “哼,以为藏着掖着就能唬住老子?”

    他扫了一眼明显有些瑟缩的手下,喝道:

    “怕什么?听他们这拉栓声……顶多也就三把五六式步枪,不足为惧!”

    手下明显也清楚五六式步枪,听老大这般说,又重新燃起了信心。

    窦老大啐了一口唾沫:“看来得给他们上点真家伙!”

    “二麻子!把你的歪把子架在拖拉机上!给老子把那帮民兵的五六式压下去!”

    “不要舍不得子弹!给我往死里打!”

    “其他人听好,等歪把子一响,其他人就从两侧突围,绕到他们屁股后面,给他们来一个包饺子!”

    随着歪把子机枪发出“哒哒哒”的怒吼,第二轮突围又开始了。

    流匪们猫着腰,借着弹雨的掩护往外冲,杂草在他们脚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可当最前头的流匪刚摸到荒林边缘时,突然发现不对劲。

    一股子骤然炸开的重火力,猛地撕碎了整片空气。

    “突突突突——”

    新出现的轻机枪声就像死神的号召。

    负责歪把子的二麻子被密集的弹雨压得死死贴在车斗底。

    枪管子喷出的热浪烤得他满脸通红,却连头都抬不起来。

    冲出去的流匪们如同被收割的麦子,一个接一个栽倒在血泊里。

    窦老大的三角眼瞬间布满血丝,变得猩红一片。

    他怒吼道:“轻机枪!竟然有轻机枪!”

    他终于明白自己彻彻底底掉进了陷阱——

    先是土枪诱敌,再用步枪迷惑,直到最后亮出致命的轻机枪,将自己一网打尽。

    “弟兄们,敌人非常阴险,想把咱们全灭掉,留在这里肯定是个死!想活命的跟我一起冲啊!”

    窦老大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刀疤随着怒吼扭曲成骇人的弧度。

    剩下的五六个兄弟发狠似地嚎叫着冲出拖拉机掩体,飞似地朝旁边的荒林跑去。

    子弹瞬间如暴雨般朝他们发射而来。

    窦老大却留了个心眼,故意慢了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