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瓦剌将领下达命令的瞬间。
后排那条线的明军，已经将拉绳火枪架了起来。
“点火！”
第一排的明军将士，塞住耳朵，点燃引火绳。
站在百步开外的瓦剌将士，尽管感觉到这长得跟小树杈子似的东西，像是兵器，有一丝丝的威胁感，应该是火器，但他们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造型的火器，并且由于火器短小精悍，不似大明火炮一样，管粗弹大。
而且瓦剌将士们知道明朝的火器，筒子越粗，射得越远，就比如大明的火铳，越粗力道越强，但根本打不到百步以外的距离，而像眼前这种不到半个拳头粗的细管，恐怕只能用来吓唬天上飞的鸟雀。
“大明这是发明了打鸟的火器？”
“抢过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好了，把你们的火器留下，不然我们只能把你们留下了！”
曾在这片土地上来去自由，把它当成自家后花园的瓦剌将士们，丝毫没有发现，退到火枪手身后的明军，早就站成了弧形包夹之势。
而在他们掏出可以一刀砍下明军脑袋的阔马，准备朝前冲刺时。
负责指挥的瓦剌将领，终于察觉到不对劲。
这些明军好像有恃无恐，手里的火器可能不像他们以前见识里的那样，越大打得越远！
“退！快退……”
“砰砰砰！”
引火绳点燃的火药，破膛而出，盖住了瓦剌将领的嘶吼声。
许多未曾亲自领教，只曾耳过过大明炮弹威力的瓦剌士兵，看到枪膛里有火星闪动，依旧是脚步未停。
有些直觉好的，感知到它们的危险，但根据以往的经验来看，也没想过，那细窄的枪膛里打出来的火药，能喷射多远。
直到。
“咄咄咄！”
子弹如豆大的雨点砸在土地上，渗入瓦剌士兵们的胸膛，绽放出一点点血花。
冲在最前头，距离明军只有五十步远的几个瓦剌士兵，甚至被一颗子弹射中了两人，用身体来亲自体验到了明军的最新火力有多么强劲，他们才知道，不论是亲眼见过，还是亲耳听到的大明火器，和眼前的这种，完全不一样。
“咄咄咄！”
第一轮子弹打完。
冲向前方的瓦剌士兵，有幸存的几个人，看着满地的尸体，身体止不住地哆嗦，脑子明白发生了何事，但是身体就是反应不过来。
在面对明军时，向来喜欢勇猛冲刺的他们，还是第一次在离着明军还有百步远时，生出了胆怯之意。
“还愣着干什么！快撤！”
已经退后到安全距离的瓦剌将领，终于意识到，眼前这支明军，不是驻守在撒里畏兀三卫，那些与当地人混编的明军，而是真正的大明精锐。
京军！
原来真的是大明皇帝派来的军队！
然而，自大与轻敌，还是让他们错失了最佳逃跑的机会。
瓦剌将领撤退的命令，还没有传到每个瓦剌士兵的耳朵里，火器营的新一轮弹药，已经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该死的！他们怎么在两侧包抄过来了？”
以前大明的炮弹很显眼，根本不可能当着面设下伏击。
可是眼前这些明军使用的鸟枪，体积轻巧，拆开架在地上的枪托后，比不少瓦剌手里拿着的阔刀还要不起眼。
原本离着明军只有十几步甚至几步远，都能逃得掉的瓦剌士兵，此时的安全距离，一下子被拉到百步远。
特别是，他们也不知道，明军的这个包围圈里，到底何处还藏着那些鸟枪，想要转身逃跑，都担心背后挨一枪。
在这种情况下，跑也是死，不跑也是死，那么只有一个选择，能够为自己挣一条活路。
“冲啊！”
“杀了他们！”
李文忠冷眼瞧着，犹如飞蛾扑火般，往自己这边扑腾过来的瓦剌士兵，想了一下陛下许诺的，马上还会有新火器送达，要优先考虑深入孤地的己方将士的性命的话。
尽管觉得暴殄了天物，但他还是让火器营的将士，再交替放一轮枪。
等到又是两百个瓦剌士兵倒地不起，敌方战力骤减两成，一个个看着明军，像看恶鬼一样，面露恐惧的表情。
李文忠手持长刀，身先士卒地冲杀过去。
“杀啊！”
“全歼敌军！”
“一个不留！”
李文忠经历过顺风顺水的战斗。
可面对着占有先天优势的瓦剌士兵，一刀下去像砍扎根在地里的白菜一样的战斗，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李文忠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正在换填弹药的火器营将士们，再看这漫天遍野的荒原，突然意识到，得此“护国神器”，有生之年击穿蒙古骑兵，收复整个大西北的愿望，必将实现。
“杀杀杀！”
已经被大明火器吓破胆的瓦剌士兵，每每有怯战者想要逃跑，就会被当场阻击，脑袋开花，倒地不起。
一场遭遇战，最终成了一场全歼包围战。
而站在外围的他国向导，看着能够以一敌十的明军，还有那让人大开眼界的大明火器，脸上的表情由一开始的焦躁变得冷静下来，最终激动得紧握双拳。
“有了大明这个厉害的盟友，大汗登上汗位，也不用担心瓦剌和鞑靼，挑唆各部生事了！”
就是大明这个盟友太过于强大，往后大汗和他们，就要彻底杜绝东进侵犯大明的心思。
不。
还是离大明远一些，趁着大明有需要的时候，帮助他们往西边搬一搬家吧。
如果大明皇帝愿意与他们互市通婚，双方联手往北打，报了先汗去世后，周遭欺负东察合台汗国的血仇，像以前一样，当中原之主大明的附属王国，吃香的喝辣的，过安稳的生活，不用再天天受周遭骑兵部落的盘剥与残杀，其实也挺不错的。
“砰！”
一个想要偷袭向导挟持的瓦剌士兵，被一枪爆头，鲜血喷到向导的脸上，染红了他那坚定的目光。
向导未曾有幸见过盛唐，但他知道，他有朝一日一定能亲眼去大明的京城，看看那英明神武的大明皇帝，到底长什么模样！
……
大明皇帝朱元璋，最近除了惦记各路军队走到哪里，就是一门心思地批条陈，左手接订单，右手就让工部加盖玻璃坊。
由于年关户部账务太多，朱雄英小小年纪，就被拉了当壮丁，除了往条陈上盖玉玺，就是核算账目。
【爷爷，我想去外面跑跑。】
“下雪了，小心摔跤，咱中午炖了猪蹄，乖，算完这本账，咱就开饭了。”
朱雄英白眼都快翻到房顶上去了。
他就是看到下雪了，想出去透透风玩耍一下。
洪武八年冬天的第一场雪，看来与他无缘了。
“对了乖孙，咱让妹子把那些命妇叫进宫来，去看阳光房了，也不知道这些命妇，能够掏出多少军费来。”
一心想去外面玩雪的朱雄英，此时不想跟财迷的老朱讲话。
他挑出一笔错账，无聊地打了个哈欠，继续拿着朱笔批改账册。
……
坤宁宫。
腊月初七这天上午，马皇后以给各家功勋，分赏腊八蒜为由，请了各家命妇入宫。
除了跟着朱重八一起打天下的功勋新贵人家，还有许多在朝为官的仕族，甚至是一些担任虚职的官员夫人，只要拿朝廷俸禄的京官家眷，全被请到了宫中，那叫一个热闹。
正逢今日飘了雪，马皇后引着命妇们，坐在通透的阳光房里，喝着热茶赏着鲜花，吃着喷香的新鲜果蔬，赏着院里绽放的梅花，命妇们看着雪花自天空落到玻璃顶上，融成水落下，欣赏着天地间的冬日美景，却能温暖宜人，只觉得惬意极了。
“都说腊七腊八冻掉下巴，有了这暖房，就算是怕冷的妇孺老幼，也不用担心寒冬时，想出门透透风，或是玩耍嬉戏时，感染风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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