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东西没有五官,只有所在头部的位置,闪烁着两点猩红的光芒,充满了暴虐与贪婪。它们经过的草地,迅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发黑。
阴煞!而且是被特殊祭炼过、充满血腥气的凶煞!
王五胃里一阵翻腾,强忍着才没吐出来。这些“刀斧”的邪戾之气远超他的想象。
张三脸色也有些发白,但强自镇定,再次晃动了一下手中的黑色小旗,嘴里念念有词。那些阴煞似乎被小旗吸引,躁动地在他前方不远处徘徊,猩红的目光死死锁定着他,散发出冰冷的恶意。
“奉主上令,予尔等血食。”张三的声音干涩,“目标,青林村村东头篱笆小院,院内三人,格杀勿论!尤其是那女子,魂灵务必撕碎吞噬,不得有误!”
他伸手指向青林村的方向。
那些阴煞仿佛听懂了命令,发出一阵无声却直刺灵魂的尖啸,周身怨气大涨。
张三迅速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陶罐,猛地砸碎在面前的地上。罐子里流出暗红色粘稠的液体,散发出极其浓烈的腥甜气息,那是混合了特殊药物和符咒的黑狗血,对阴煞有着极强的诱惑力。
“走!”张三低喝一声,拉着几乎吓傻的王五急速后退,迅速隐没在黑暗里。
那些阴煞被地上的血腥味刺激,发出贪婪的嘶鸣,疯狂地扑上去吞噬那摊液体。片刻后,它们抬起头,猩红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青林村,锁定了李家的小院。
下一刻,它们化作数道扭曲的黑烟,悄无声息地贴着地面,朝着村庄急速掠去。
同一时刻,李家小院内。
李思允早已在母亲的故事声中沉沉睡去,小脸上还带着甜甜的笑意。宋歆辰轻轻拍着儿子的背,自己却毫无睡意。
她心头那股莫名的心悸感,在入夜后非但没有减轻,反而越来越强烈。像是有什么极其阴冷邪恶的东西,正在黑暗中滋生,并不断靠近。
她悄悄起身,披上外衣,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一条缝隙,向外望去。
小院寂静,月光偶尔从云缝中漏下,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一切看起来和往常无数个夜晚一样安宁。
但她体内的捉妖师灵觉却在疯狂预警,太阳穴突突直跳。
空气中的气息不对……除了草木清香和夜露湿润,似乎混进了一丝极淡极淡的、令人作呕的腐臭和血腥味,还有……一种针尖般锐利的邪气!
这不是错觉!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手指紧紧抠住了窗棂。
它们来了!真的是冲着她来的!而且来的不是普通的衙役或者小妖,是极其邪恶阴毒的东西!
她猛地转身,几乎就要冲去摇醒丈夫,将一切和盘托出,拉着他和孩子立刻逃跑!
可是,能跑到哪里去?对方既然能精准地找到这里,必然已布下天罗地网。深夜带着孩子仓皇出逃,反而更危险。
而且……李昱他……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啊!告诉他真相,除了让他徒增恐惧,又能有什么用?
巨大的绝望和恐惧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了宋歆辰。
她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双手捂住脸,肩膀微微颤抖。她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那个被追杀、被背叛的雨夜,孤立无援。
就在这时,里间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李昱端着一盏小小的油灯走了进来,昏黄的光晕柔和了他温润的眉眼。他看到坐在地上的妻子,愣了一下,随即快步上前,蹲下身,担忧地轻声问道:“歆辰?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带着能安抚人心的奇异力量。
宋歆辰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丈夫一无所知的关切面容,那些到了嘴边的恐惧和真相,又被她死死咽了回去。不能……不能把他卷进来……
“没……没什么,”她用力吸了吸鼻子,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就是……就是做了个噩梦,吓到了。对,只是个噩梦……”
李昱静静地看着她,深邃的眼眸在跳动的灯焰下,显得格外幽深。他没有追问噩梦的内容,只是伸出手,轻轻将她揽入怀中,拍着她的背,柔声道:“没事了,梦都是假的。我在这儿呢。”
他的怀抱温暖而踏实,带着令人安心的书卷气和淡淡的皂角清香。宋歆辰紧绷的神经奇异地放松了一些,她将脸埋在他胸前,贪婪地汲取着这片刻的温暖和安全感。
也许……也许今晚能平安度过?那些东西或许只是路过?
然而,这个侥幸的念头刚刚升起。
“呜……呜哇……!”
一声极其凄厉、尖锐得不似活物的猫嚎,陡然从村口的方向炸响,划破了死寂的夜空!
那嚎叫声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痛苦,只持续了短短一瞬,便戛然而止!
仿佛是某种信号。
紧接着,村子里所有的狗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呜咽了几声后,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连原本唧鸣的虫声都消失了。
整个村庄陷入一种诡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绝对寂静之中。
宋歆辰猛地从李昱怀中抬起头,脸色惨白如纸,眼中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惊骇。
李昱也微微皱起了眉头,侧耳倾听了一下窗外的死寂,低头看向怀中瑟瑟发抖的妻子,轻声问道:
“只是……噩梦?”
那声凄厉的猫嚎如同冰冷的锥子,刺破了夜晚虚假的宁静,也彻底击碎了宋歆辰心中最后的侥幸。
她猛地从李昱怀中挣脱,脸色在油灯昏黄的光线下白得吓人,瞳孔因极度惊惧而收缩。身体本能地绷紧,做出了防御的姿态,那是深植于骨髓的、属于捉妖师宋歆辰的反应。
李昱的手臂还维持着环抱的姿势,他看着妻子瞬间剧变的脸色和眼中无法掩饰的骇然,眉头微不可察地蹙得更紧了些。他没有追问,只是安静地等待着,目光沉静地落在她脸上。
窗外的死寂比任何噪音都更令人窒息。
没有狗吠,没有虫鸣,甚至连风声都诡异地消失了。整个村庄仿佛被拖入了一个无形的、冰冷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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