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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苦肉计博心软
    “无论你选择留在京城,还是返回留县,老夫都尊重你的决定,不再多加干涉。”

    “若决意留在京城,老夫自当为你打点一切,送你入最好的书院继续求学;若是选择返回留县,也可随从前的夫子们游历四方,增长见闻。”

    成景淮双膝重重砸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祖父明鉴,孙儿对桑枝一片真心,日月可鉴。奈何桑枝她心如寒霜,不肯稍假辞色,丝毫不念往日情分,永宁侯大人更是对孙儿百般挑剔。孙儿斗胆,求祖父出面说和......”

    说着他深深叩首,额头抵着冰冷的地砖,声音愈发恳切:“不求其他,至少......至少为孙儿争个与荣国公公平相争的机会。”

    “孙儿并非不愿去见桑枝姑娘,实是不敢啊。”

    “桑枝不近人情的态度,让孙儿望而却步。不见她,至少不必听那些如冰锥刺心的话语,还能自欺欺人地想着,桑枝不过是气未消,才会对孙儿恶言相向。或许,她心底深处,终究还是记挂着孙儿的。”

    “再者,孙儿对春姨娘多加照拂,实因担忧桑枝性情刚烈易折。近来永宁侯府变故频仍,若处置不当,恐落人口实,招致物议纷纭。”

    “祖父,孙儿想娶桑枝之心,从未有片刻的游离。”

    “若能得偿所愿,孙儿愿一生不纳二色。”

    老太爷怒拍案几,须发皆张:“愚不可及!”

    “人这一生,说短也短,不过弹指一挥间,数十寒暑而已。”

    “可说长却也是漫长得令人心惊,足足三万多个日日夜夜啊!”

    “在这漫长的一生里,在这茫茫人海中,能寻得一个灵魂相契之人,那才是上天赐予最珍贵的礼物。”

    “而你,根本不懂裴桑枝!”

    “至于情爱之事……”成老太爷冷笑一声,袍袖一甩,“从你方才那番言辞里,从你今日的举止看,老夫既辨不出真心几何,也看不出假意几分。究竟是得不到的怨念作祟,还是铭心刻骨的挚爱,恐怕连你自己都说不清楚吧。”

    “所以,裴桑枝又为何要退而求其次选你?”

    他是有执念。

    但他,更拿得起,放得下。

    “你且去吧。往后若无老夫传唤,莫要再踏入这竹楼半步。”

    他已经悬崖勒马了,清玉不会怪他的。

    对吗?

    竹楼外。

    蓦然间,成景淮只觉有冰凉之物无声无息触上他僵硬的面颊。抬眼望去,是细碎的雪粒,稀疏而试探地从裹尸布般云层深处飘落下来。

    一片,一片落在他身上。

    真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心寒又逢风雪天。

    成景淮的目光久久凝滞在不远处那棵早已落光了叶子,只剩下几根秃枝的老槐树。

    这景象与他记忆深处某个画面重叠在一起。

    那个被拐子囚禁的破败院落里,也立着这样一棵枯死的老槐树。粗糙的树皮磨得他手腕生疼,却也将他与桑枝的命运紧紧系在了一起。

    他们曾在那棵树下依偎取暖,他用自己的身躯为桑枝挡住刺骨的寒风。而桑枝,那个瘦小的身影,也曾为他拼上性命与拐子周旋。

    那些记忆鲜活如昨日,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仿佛能触碰到桑枝颤抖的指尖,听见她冷静坚定的声音。

    成景淮眨了眨发涩的眼睛。那些以命相护的岁月,怎么就成了她急于割舍的过往?

    可为何,只有他还在这些回忆里徘徊?

    为何,桑枝却不再怀念了呢。

    桑枝能对素未谋面的他舍身相救,想必定是个心地柔软之人。那些伤人的话语,绝非出自她的本心。

    他这就去求桑枝。

    若桑枝不见他,他就一直站在风雪里等。

    直到她愿意见他为止。

    桑枝会不忍的。

    成景淮轻呼出一口白气,心下当即打定了主意。

    这一刻,成景淮忽然觉得,那灰蒙蒙的天幕与簌簌飘落的寒雪,竟也不似方才那般令人心生厌烦了。

    “主子,景淮小公子方才命人备了马车,往永宁侯府方向去了。”身着墨色劲装的中年男子垂首禀报,声音低沉而恭谨。

    成老太爷双目微阖,风雪拍打窗棂的声响在耳畔回荡,却始终未曾睁眼:“自取其辱罢了。”

    “年轻人多撞几回南墙,未必是坏事。”

    苍老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紫檀扶手,喉间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总要叫他们知道,这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老夫到底是没有与永宁侯府做亲家的福分。”

    身着墨色劲装的中年男子略一踌躇,终是抱拳进言:“属下打眼瞧着,景淮小公子待裴五姑娘确是一片赤诚。这些年的情分做不得假,想来裴姑娘纵然使些小性子,过些时日也就回转了。此事……未必没有转圜余地。”

    说话间,偷眼觑了觑主子神色,又续道:“以主子的手段,要让永宁侯俯首帖耳,心甘情愿地应下这门亲事,原也不是什么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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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老太爷满是褶子的眼皮微微颤了颤:“拿捏永宁侯的确易如反掌,甚至让裴余时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也不是难事。”

    “但,真正难对付的既不是裴余时,也不是永宁侯。”

    真正难啃的骨头,是将永宁侯府搅的天翻地覆,偏生她自己还光鲜亮丽的裴桑枝。

    还有站在裴桑枝身后的荣国公府。

    “最主要的是,老夫深觉景淮配不上铮铮劲草的裴桑枝。”

    “与景淮为伍,无异于以尘垢掩明珠,徒然消磨裴桑枝的绝世风华。”

    “你也不必再说了。”

    “还有……”说到此,成老太爷猛然睁开眼睛:“你莫要与他们这些小辈搅和在一处,否则,休要怪我不顾多年主仆情分。”

    中年男子忙道:“属下不敢。”

    ……

    永宁侯府角门外,寒风凛冽。

    成景淮解下狐毛大氅,随手搭在躬身而立的小厮臂上。一袭单薄青衣在朔风中猎猎作响,反倒衬得他身形愈发清癯挺拔。

    呼啸的北风灌满袍袖,倒莫名为他平添几分孤高清绝之态。

    但,假的就是假的。

    “劳烦前去通禀。”

    “成景淮求见裴五姑娘。”

    角门的小厮暗暗在心底啐骂了句,哪里来的吃饱了撑的疯子。

    “这位爷,您可有拜帖?或是邀贴?”

    “我家五姑娘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见的吗?”

    小厮冻得浑身发抖,牙齿不住地打颤,不停地跺着冻僵的双脚,恨不得立刻“砰”的一声将门摔上。

    五姑娘做主,吩咐厨房给阖府下人每人赏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肉汤。那汤还冒着白气,香味直往鼻子里钻,他却连一口都没来得及尝。

    成景淮指了指自己:“我是成府的公子。”

    “前些时日,我来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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