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辰在厂里转了一圈，确认生产恢复正常，便回了办公室。
他关上门，从贴身的口袋里，摸出那个破旧的笔记本和几张汇款单存根。
“乔……”
他盯着那个名字，眉头紧锁。
汇款地址：县城解放路117号。
这个地址，得去查查。
但不能太张扬。
张富贵的人，可能就在暗处盯着。
他拿出纸笔，写下那个地址，然后把笔记本和存根重新藏好。
得找个靠得住的人去打探。
谁呢？
他脑子里过了一遍人选。
不行，都不合适。
这种事，还是得自己来。
找个机会，去县城一趟。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进。”
一个穿着工装的年轻女工探进头来，怯生生的。
“陆…陆老板，外面有人找。”
“谁？”
“不认识，说是…是您老丈人家那边的亲戚。”
老丈人家亲戚？
林松死了，哪来的亲戚这时候上门？
陆辰心头警铃大作。
“让他进来。”他沉声吩咐。
片刻后，一个贼眉鼠眼的瘦小男人走了进来，脸上堆着讨好的笑。
“是陆老板吧？我是林松大哥的远房表弟，我叫林猴子。”男人点头哈腰。
陆辰打量着他，这人面生的很，不像小河村的人。
“有事？”陆辰语气平淡。
“哎，这不是听说我表哥出事了嘛。”林猴子搓着手，眼珠子乱转，“家里人都挺担心的，让我过来问问情况。”
出事？
林松的死，除了他和派出所，应该没人知道！
这人怎么知道的？
“你听谁说的？”陆辰不动声色。
“嗨，这事儿哪瞒得住啊。”林猴子嘿嘿笑着，“村里都传遍了，说我表哥得罪了人，被人给……”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村里传遍了？
不可能！
这人有问题！
是来试探他的？还是“乔”派来的？
“你表哥好好的，谁说他出事了？”陆辰语气转冷。
林猴子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没…没事？不可能吧？”他眼神闪烁，“我来的时候，还听人说……”
“听谁说的？”陆辰追问。
“就…就村头那几个老娘们呗。”林猴子支支吾吾。
陆辰盯着他，缓缓站起身。
他比林猴子高出一个头，压迫感十足。
“林猴子是吧？”
“是…是。”林猴子有些慌了。
“我不管你是谁派来的，回去告诉你的主子。”陆辰一步步逼近，“林松好得很，活蹦乱跳。”
“你要是再敢来胡说八道，或者打听什么不该打听的……”
陆辰顿了顿，没把话说完。
但那冰冷的语气，让林猴子浑身一颤。
“我…我就是来问问，没别的意思。”林猴子结结巴巴，冷汗都下来了。
“滚。”陆辰吐出一个字。
林猴子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陆辰看着他狼狈的背影，脸色阴沉。
果然，有人在背后盯着。
而且，对方可能已经知道林松死了。
甚至，林松的死，就是他们干的！
灭口！
这个可能性越来越大。
“乔”……你到底是谁？
看来，去县城查那个地址的事情，必须尽快！
而且，要更加小心！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忙碌的厂区。
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汹涌。
张富贵虎视眈眈，杨大狗下落不明，“乔”又隐藏在幕后。
每一步，都得走得如履薄冰。
他掏出手机，想给林诗韵打个电话，问问家里的情况。
手指悬在拨号键上，又停住了。
不能打。
万一电话被监听了呢？
他现在，不能有任何侥幸心理。
将手机放回口袋，陆辰深吸一口气。
不，不能深吸一口气。
他压下翻腾的情绪，眼神变得锐利。
棋局已经摆开，他就是棋手。
不管对手是谁，他都要赢！
他叫来赵卫龙。
“赵哥，厂里我可能要离开一两天，生产上的事，你多费心。”
“老弟，你要去哪？”赵卫龙问。
“去趟县城，办点私事。”陆辰含糊其辞。
赵卫龙没多问，“行，厂里有我，你放心去。”
陆辰点点头。
县城，解放路117号。
他要知道，那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那个“乔”，他一定要把他挖出来！
......
厂房里机器的轰鸣声震耳欲聋，宣告着生产的全面恢复。
工人们埋头苦干，脸上带着失而复得的庆幸。
赵卫龙穿梭在各个工位之间，嗓门洪亮地指挥着，眼角的疲惫掩不住亢奋。
陆辰站在二楼办公室的窗边，看着下面热火朝天的景象。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正轨。
但只有他自己清楚，这平静的水面下，是何等汹涌的暗流。
张富贵那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像一根毒刺，扎进了工厂的心脏。
那两个混在送货队伍里的“监工”，此刻正背着手，在车间里晃荡，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
他们的眼睛，像鹰隼一样，扫视着每一个角落，每一个工人。
赵卫龙快步走上楼，推开办公室的门，脸上带着点烦躁。
“老弟，那两个孙子，指手画脚的，工人意见很大！”
他压低声音，明显憋着火。
陆辰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
“赵哥，让他们看。”
“看？”赵卫龙瞪大了眼睛，“就由着他们这么嚣张？”
“不然呢？跟他们打一架？”陆辰语气平淡，“现在还不是时候。”
赵卫龙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他知道陆辰有自己的打算，但这憋屈劲儿，实在难受。
“行吧，听你的。”赵卫龙叹了口气，“生产你放心，误不了。”
“嗯，辛苦赵哥了。”陆辰点点头，“盯紧点，别出什么岔子。”
赵卫龙应了一声，转身下楼去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陆辰一个人。
他走到办公桌后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张富贵派来的这两个人，只是小麻烦。
真正的威胁，是那个隐藏在幕后的“乔”。
还有下落不明的杨大狗。
林松的死，必须查清楚。
解放路117号。
这个地址，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他心头。
他必须去一趟县城。
而且，要快，要隐秘。
他拿出抽屉里的一个旧信封，把林松的笔记本和那几张汇款单存根小心翼翼地放进去，贴身藏好。
这些东西，是揭开谜团的关键，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
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
不能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
张富贵的人，肯定在盯着。
他回到办公桌前，拿起内线电话。
“喂，小王吗？去帮我买点东西，对，县城里的，急用。”
他故意提高了音量，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采购需求。
挂了电话，他走到窗边，看着那两个“监工”还在车间里晃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