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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少见多怪
    妘竹看岑枝出来,头发重新梳过,编着比上次好一些的麻花辫,发间并无修饰。

    失落去扶她,二人不曾耳语,岑枝也不说话。

    大雪已退,晨光熹微,积雪消融。

    乘上御辇,抬手揉着阳光。

    妘竹跟在御辇旁边,专心走路,出奇得安静。

    岑枝身上盖着毯子,眉眼疲倦,脑子里都是齐贞方才的壮观伟岸之举……

    “认真一点,别乱动。”

    “叫叫我的小字吧,商商。”

    每一句都挠她心肝疼,挡脸喘气,呼吸沉重,“不要……”

    “好了好了,我知道我知道,儒礼……阿礼……”推他的头,呼吸急促。

    “商商声音好听,再叫一次好不好?”蜻蜓点水落到她唇瓣上,双眸缱绻如水,软着语气哄她。

    紧接着去倒水,岑枝看到他起身,趁着空隙想起身跑。

    后续就是,齐贞生气了,她受到了责罚,齐贞一发不可收拾。

    来回换笔,教她写字。说她一点都不乖,仗着自己的喜欢,老是胡作非为。

    御驾临了慈安宫,她慢慢下去,脑子清明,她知道自己在和齐贞做什么,她很清楚,精神肉体的欢愉,欲望之花,是短暂爱情的常态。

    算得上各取所需。

    她想自己走一会儿,让妘竹别跟着。

    妘竹担心她,为她加上一件披风,却也不敢贸然跟着,岑枝的性子,若是被瞧见,必然会气她不听话。

    岑枝走远后,妘竹干脆站在慈安宫门口等她回来,冷风刮得她一把鼻涕一把泪。

    岑枝也不知道往哪里去,漫无目的在曲折回廊行步,步子十分得轻,要不是裙摆带起的雪渍,拉出水痕,根本没有任何痕迹。

    齐贞常送她素雅的款式,只要是她愿意穿得,愿意戴得,总能源源不断,款式新颖。

    她不穿红色,鲜少会有红色的东西,今日的红发带,是她迈出的第一步,失败告终。

    说起来,她成为皇后的那天,璇霄丹阙的宫殿,张灯结彩,琉璃灯通明,花烛红妆。

    一众人围着她忙前忙后,稚嫩的面容,被脂粉描得浓妆艳抹,她自个郁郁不乐。

    穿完繁琐沉重的礼服,拉着晋帝的手,在大殿受百官朝拜,高呼万岁。

    “别怕,朕在这。”反握住她的小手。

    齐源披上红色的婚袍,眉头苦涩,笑意阑珊,看不出喜怒。

    本来要过宴席,结果岑枝咳嗽得呼吸不畅,一脸难受,晋帝着急抱起她离开,吩咐宴席继续。

    “过敏?”头疼挥手让太医退下。

    岑枝起了一身红疹子,上完药,更是瘙痒发烫,躺在榻上,可怜巴巴攥晋帝的袖子,忍住让自己不哭。

    “陛下…别担心……臣女……臣妾没事……”

    齐源帮她吹手上的疹子,拿起帕子给她擦汗,心疼地厉害。

    一小团缩到齐源怀里,哭着喊,“陛下……”

    “擦过药就好了,先好好歇息。”

    齐源的声音带着安抚与宁静,摸摸她的额头,还好没发烧。

    岑枝就缩在他怀里睡着了。

    齐源抬起手,抚去她脸上的泪水,良久沉默。

    大内监进来说,岑太傅求见,盖上被子,让妘竹好生照看着。

    他低下头,在殿外毕恭毕敬小声说,“皇后娘娘如何了?”

    齐源领着他,走到偏殿,语重心长,“脂粉过敏,太医看过,现在睡下了。”

    岑煊松了口气,走到他身旁,倒了盏茶,自顾自坐到茶桌一侧。

    齐源坐到他对面,望着他,终究是许久沉默。

    岑煊心下着急,推过药瓶,“这是消除疤痕的药,内子常用,效果甚好。”

    齐源接过,苦闷出声。

    “朕知道了。”

    “眷之啊眷之,朕临危承载天命,常年忧位积心,克勤不怠,惶惶十二载,今三十有五。太子系爱妻与朕嫡出,秉性不坏,天资聪颖,好好教导辅佐他,也是为了你自己。”

    “自古君王死社稷,若天有不测,储君德行兼备,宜承大统。朕亦望天下百官民众,咸知朕心,共辅太子,太平盛世,共安社稷。”

    “你能明白吗?”

    岑煊听他念叨,耳朵起茧子,天夸一顿,“太子殿下敬顺孝悌,德性淳厚,颇有陛下之风,不日加以悉心教导,必成大器。”

    扬扬手,让他退下,悲不自胜,心如刀绞。

    岑煊退出去后,站在大殿门口,妘竹出来,才慌慌问,“好些了吗?”

    妘竹不认得他。四下无人,他这身官服红袍,丰神俊逸,她有点莫名其妙。

    “大人走错地方了。”

    岑煊嘴角抽了一下,解释,“臣是太子太傅,兼皇后生父,皇后娘娘好些了吗?”

    妘竹惹到人了,着急忙慌行礼。

    “娘娘身上疹子好多了。”

    岑煊让她去忙,他站一会儿,不进去。

    妘竹没见过这世面,躲到一旁,暗自盯他,直接进殿把门拉上了。

    岑煊:……

    晋帝见他落魄看着紧闭的殿门,这吃瘪的样子,少见多怪。

    “爱卿回去吧,此处有朕。”

    岑煊最后那一眼,是敬重他,不然就是在瞪他了。

    出了居安宫,他一脚踢在花瓶上,居然翻了,对着花瓶一顿输出。

    最后补了一句,他娘的!

    远处齐贞看见,立即绕道而行。

    有其父必有其女。

    海棠披雪,阒静美艳。

    雪尽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侧,“在下观星台司正,敢问娘娘是?”

    岑枝看出她是今早的登徒子,并不回答他,从下往上打量了起来。

    白里穿红,面貌尚可,气质不俗。

    转头平淡问,“你叫什么?”

    “雪尽。”

    伸手接海棠花瓣,“是雪尽了。”

    陆逢庆幸她并未认出自己,得亏他一大早就起来梳洗,染发烫卷。

    雪尽淡然自若,特意咬重后面两个字,一副贱兮兮的表情,“娘娘貌若杨柳,体态优美,莫不是陛下的……母后?”

    偏要绕一个弯子让她不好过,这人就是故意的。

    “观星台消息闭塞,不认得哀家情有可原。”

    雪尽遽然掏出胸口的发带,伸到她跟前,“娘娘的发带,不慎被下官捡到了。”

    岑枝可不接。

    海棠枝脆响一声,积雪侵泄,簌簌落到二人身上。

    雪尽迅速抬袖,刚好遮住她,自己被砸得很是狼狈。

    惊恐未过,平复心情,问“大人没事吧?”

    “无碍,积雪而已。”拍拍身上的雪,整理衣袍,云淡风轻。

    岑枝直言,“发带脏了,哀家不想要了。”

    “倒是大人湿衣,恐染风寒,不如换一身。”

    她那副浑然不知的面庞,神情,动作,语气,都像故人。

    雪花自飘来。

    “女子最惧体寒,若不嫌弃,可否移步观星台躲雪?”

    雪尽十分妥帖向前引路。

    刚好陪他换衣服,怨她站在树下,害得人家这样狼狈。

    转念一想,脚是有点冷。

    “如此甚好,劳烦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