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乔被李欣怡这一惊一乍的模样吓了一跳，还好这姑娘的声音不大，不然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力那可就尴尬了。

    他这个范文还要不要了？

    “那个许霜的那个语文范文大本在你那吗？”林乔低声询问道。

    “咋了？”李欣怡的语气随意，似乎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敌意。

    咋了？你说咋了？

    林乔默默地有点愤慨，心想大姐我招你惹你了，语气这么差？

    他还特意回忆了下，在今晚之前他从来没和李欣怡说过一句话，两人中间隔着个许霜。

    别说她了，林乔甚至连和许霜都没说过几句话呢……

    除了平时和前桌钱宇互相阴阳两句外，他也从没发表过什么会令人生厌的言论啊，他不糖啊……

    看着李欣怡耷拉着眼略带嫌弃的表情，林乔心中有点不爽。

    他妈的这不会是个厌男姐吧……

    如果真是的话，那……高二（1）班还有人类吗？

    林乔现在感觉顾佳丽在1班那都算眉清目秀的了……

    “她会考这几天要背。”林乔的语气也生硬了些。

    “哦。”

    李欣怡佝下头在桌洞里翻找了一会儿，抽出一本红色的大本，抬手放到了许霜的课桌桌面上后她就扭过头继续看平板了。

    这是多不想和他林乔有一点接触啊……

    林乔嘴角抽动了一下，从许霜的桌子上拿走了那本《高分素材和近五年高考范文》

    晚自习坚持到了十一点他就撑不住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许霜说她要休息几天，得知这个消息后，潜意识让林乔也有些浮躁和飘飘然。

    这个时候他总会狠狠地告诫自己，人家已经年级第一休息休息无可厚非，但你现在这点水平是怎么睡得着觉的？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学不进去，尤其是物理和数学，在此时的状态下，简单的题目越做越浮躁，难题一直没思路越做越烦躁……

    第二天林乔有点睡过头了，七点半的闹钟关掉后再睁眼就已经八点。

    早饭都没来得及买就直奔公交站台。

    今天他的书包重了一些，装了许霜的两本书。

    这个点宜月的早市结束了，坐公交的大爷和阿婆少了很多，车上的座位很多。

    林乔气喘吁吁地坐到靠窗的一个座位上，怀抱书包，额头抵着玻璃他打开手机。

    手指飞速地在文本框中打字。

    【你到一初了吗？我起晚了，那两本要不中午考完之后我再给你吧|】

    文字打完后他的喘息平息了不少，但是由于奔跑灌了不少冷气，他嗓子发痒地咳嗽了两声。

    拇指悬空，他迟迟没有按下那绿色的发送键。

    心里忽然有个讥笑的声音一直重复着……

    舔狗林乔！舔狗林乔！

    明明是她找你帮忙，为了带着这几本书，你又是挨冷眼又是赶车的，凭啥还要你主动发消息问她许霜到没到，不应该是她来问你到哪了吗？

    可念头及此，他却又忽然想起了李夏至之前对他说过的话‘林乔你不是舔狗，你是了望狗……’

    舔狗，了望狗，其实几乎一样的悲催，但是不同的是，了望狗多了那么一层薄薄的面子。

    今天清晨的阳光虽然不暖和，但是很明亮，照得他手机屏幕发黑慢慢看不清。

    林乔抿着嘴，手指一下一下机械地按着删除键，垂眼看着那条模糊闪烁的光标把他所有的文字吃掉。

    晃动的车厢带动着玻璃颤抖，他的前额被蹭得微微泛红。

    猛然间，他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下拉屏幕调大音量，点开另一个聊天框。

    因为昨天关机的时候所有消息都已读，所以【夏至】并没有红点。

    但他其实还有一条消息未读。

    公交车上的乘客下下上上，机械播报女声冰冷僵硬，后门开启，有小饭桌老师带着好几个小孩子上车。

    公交站的棚子遮挡投射出一片阴影落在林乔的身上，手机屏幕变得清晰了许多，他按下了李夏至昨晚发来的语音。

    原本冷清的车厢此刻因为小朋友变多而异常喧闹，林乔把手机抬起，眼睛看着马路上呼啸而过的车流，扬声器搁置他的耳边。

    音质或许真的有点差，音量开到了80%，女孩的声音还是模糊带着杂音。

    但林乔听清了。

    “……”

    “吆西~吆西~……”

    “……林乔良民大大滴~”

    ————————

    CH3：【你来了吗？（动画表情：大白兔扒门探头）】

    CH3：【我在咱们之前教学楼的一楼大厅门口】

    木桥：【我到校门了，】

    由于是一边跑动一边发送的消息，林乔还多发了一个标点。

    在快到大厅时，他看了一眼时间。

    【8:36】

    时间还够……

    林乔放缓脚步，调整着呼吸自然，身形从容。

    许霜站在一楼大厅门口的第三个台阶上，正低头看着手机。

    “嘟嘟。”

    林乔的手机震动了下。

    但林乔却像是根本无心去看，他摘下书包的一条肩带，拉开甩至身侧的书包拉链，从里面掏出许霜的语文和英语范文大本。

    “久等了。”

    林乔单肩挎着包踏上一层阶梯，他抬手递出大本，微笑着说道。

    他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潇洒，这么自然过。

    从公交站下车之后，从人民广场走到一初校门口，他一直在酝酿着笑容和语气。

    如果一个闲来无事的人正好看到路过的这个少年，估计会感觉他是不是精神有问题。

    这个小孩低着头走路，面色时而凝重时而洋溢着笑容，有时还会轻轻拍一下自己的脸颊。

    许霜有些惊诧地放下手机，侧目看着旁边的林乔，接过两本范文，她似乎没想到林乔从校门口这么快就跑到了教学楼的一层大厅。

    “谢谢。”

    “没事。”

    到目前为止，许霜所说的话还在林乔的提前准备中。

    他的回答自然如清风，干净利索，不拖泥带水。

    接下来她可能会问，你去看过莫老师了吗？

    或者，你中午在哪里吃饭？

    如果是第一个问题，那么林乔就会说昨天去看过了，莫老师竟然还记得我，走的时候还鼓励了一下我呢。

    如果是第二个问题，那他就会撒个小谎说他家离一初很近，中午他回家吃饭。

    当然，许霜也可能什么都不会说，道完谢后直接转身离开。

    那他也会面带微笑地和她说一声考试加油。

    林乔看着两个台阶之上已经能和他平视的许霜，看着她低下头随意地翻了几页语文范文。

    许霜今天扎的丸子头，细碎的空气刘海被风得左斜，露出半边白净前额，两鬓垂落的碎发也被风吹挂到鼻梁上一缕。

    她眨了下眼，伸出食指把那缕碎发抚至耳后，抬起头平视林乔。

    林乔看着女孩那双好看的古铜色眼眸，他笑了笑，没有躲闪也没有眨眼。

    他现在确实无需躲避，此刻的他有充足的底气自然而流利地回答出许霜可能问出的任何问题。

    可没想到许霜却先低下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似乎是确认离考试开始还剩一段时间，她把放在底下的语文范文大本拿到了英语范文上面，然后抬手面向林乔摇了摇。

    “这个李欣怡不看了是吧？”

    林乔缓了小半秒说了声嗯。

    有点不解，这个时候她问这个是什么意思，书已经到你的手里了，这个问题还有什么意义呢？

    “你怎么和她说的？”许霜接着问道，那张清冷精致的脸上带上了笑意。

    “我就说你这几天要背……”

    林乔回忆思考了一下，接着说道。“她开始的语气不太好，但也没说啥，就直接放你桌子上了。”

    “你知道吗？”

    许霜一边说着，同时把那两本书装进她的粉色书包，拉好拉链背好。

    她走下台阶，跟林乔站到第一层后接着说道。

    “她喜欢你。”

    “……”

    “噗哈哈……”

    林乔实在是绷不住了，直接当着许霜的面笑了出来。“如果她那样算喜欢我的话，那岩立军估计是爱我爱得死去活来生活不能自理了……”

    许霜却没有被林乔的话逗笑。

    她一字一顿地说：“是她亲口跟我说的。”

    看着许霜那双平静如深潭的眼睛，林乔逐渐不再笑了，因为他知道许霜不是一个喜欢开别人玩笑的人。

    女生真是一个奇怪的生物，有的人喜欢你就拼命地对你好，让你开心让你笑，有的人喜欢你，哪怕和她一句话都没说过，却对你摆出一股莫名其妙尖锐的敌意。

    “那她的喜欢挺独特的。”林乔呵呵了一声。

    “这不能怪她，我在心理社的时候学过……”

    许霜轻摇下头，接着说道。

    “这只是一种心理防御机制，因为喜欢会让她产生不安全感，她害怕喜欢会让她变得被动，于是用‘尖锐’来伪装……”

    在她说话的时候，林乔一直看着她的脸，想从那张清冷精致的脸蛋上看出哪怕一丝的异常或者微表情。

    但是让他失望了，许霜的脸上依旧平常，甚至因为和林乔对视，她还带上了礼貌的淡淡的微笑。

    林乔轻叹了一口气，是啊，你还奢望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你期待她在试探？你觉得她会紧张？局促？

    真是搞笑啊，这是许霜第一次和他谈起‘喜欢’这个话题，可却是这样的展开……她来替别人说喜欢……

    许霜又走下一层阶梯，接着说。“她和我们说话的时候很温和，她不外向，却有一层壳……”

    “所以呢？”

    林乔打断了许霜的话，他的声音变得有点沙哑。

    一初校园内叮叮当当的预备铃忽然响起，孤零零地回荡。

    “所以她有不安全感？所以你来替她说？”

    林乔的语气有些亢奋了，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了，咽了口唾沫，他沉吸一口气，缓了一秒钟。

    看着许霜攥着背包肩带的手，他忽然在想，既然如此那昨天她和他发的消息，让他找的范文大本，是不是都是跟那个姓李的一起计划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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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乔轻轻揉开紧蹙的眉毛，似乎已经忘记了会考即将开始。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了，他还是这样，一想到自己刚刚还准备了这么久对话和笑容，他就感觉又小丑又悲催……

    他很想对许霜说，你这个班长当的真好，连月老的活都领了。

    他很想用这句话来刺一下许霜，但是还是忍住了。

    “我感觉这不是喜欢。”

    林乔笑了笑，语气平和而自然，但语速很快。

    “我才来你们1班多久就喜欢？如果是这样的话……”

    “那这个喜欢也太廉价了。”

    一边说，他一边上台阶，此时大厅里已经没有考生了，整个一初校园中似乎只剩下他和许霜两个人。

    林乔走进了室内的阴影中，并没有忘记对许霜说那句‘考试加油’。

    ——————

    今天上午考的是数学，会考主科依旧是两个半小时。

    可对于三中零班的学生来说，这张卷子如果没有半个小时做完，那就是绝对失职。

    林乔没有半个小时做完……

    他甚至两个小时都没做完。

    考场里有的四中五中星泰中学的学生都提前交卷了，他还在做着。

    每一题都花费了很久来思考，答题卡他都誊地慢腾腾的。

    考试结束交卷的时候，考场里剩的都不到十个人。

    由于数学提前交卷的实在太多，林乔出教室的时候，楼道都不挤了。

    手机开机，有三条未读消息。

    一个是早上他给许霜送大本没来得及看的消息。

    CH3：【（动画表情：大白兔转圈圈）】

    另外两个是李夏至一个半小时之前发的。

    夏至：【林大公子今天中午请客吃啥？（动画表情：小鳄鱼冲刺）】

    夏至：【不要鸭血粉丝了，昨天下午考到一半肚子疼（黄豆人抓狂）】

    没想到她交卷这么早。

    林乔下楼的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一边下楼一边发消息。

    木桥：【要不要试一试一初附近的宜月甜汤？】

    “嘟嘟。”

    夏至：【好啊！】

    夏至：【（图片）】

    夏至：【就是这家吧，我看它好久了（色色）】

    林乔点开了那张图片。

    是位于天桥下的一家宜月甜汤老店，确实是林乔准备带李夏至过去吃的那一家。

    第一初级中学的教学区，也就是考试所用的考场，只有几栋教学楼和行政楼，校园很小。

    但是在大门口的侧方有一个天桥入口，从入口进天桥，横空跨过马路到达另一边就是一初的操场。

    天桥另一头的桥下在早晨和晚上有很多卖早晚餐如包子，酱香饼之类的，而天桥的正下方一排店铺则大多是午餐，宜月甜汤就在其中。

    老板娘林乔和她很熟，之前上初中的时候，早晨买她家的酱香饼，中午吃她家的甜汤。

    木桥：【okk】

    走下教学楼，今天似乎有点降温，即便是中午，林乔还是感觉有点冷。

    他戴上了外套的帽子，缩了缩脖子，踩着大厅的阶梯走下。

    正准备加快脚步去校门口，他却忽然注意到了从侧对面教学楼出来的许霜。

    她的丸子头散开了，头发披散在肩侧，双手插兜，缓缓走向一初的校门。

    林乔停下了脚步，站在一楼大厅棚顶投射的阴影之中，他看着许霜先走出校门进入了对面的一家酸辣粉小店。

    没想到她也交卷这么晚。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