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武后颈直冒冷汗。

    小吴他爸端着猎枪，那枪管在晨光里闪着冷光，枪口颤颤巍巍地对着小吴缩在地上的背。

    他还记得上个月去医院看老爷子，那时候老人还插着喉管，瘦得跟张破纸似的。

    可现在呢，肩背绷得笔直，眼角皱纹都没了，就像被啥东西硬撑起来似的。

    “叔……”林小武嗓子发紧，手里岳家枪的枪柄都被汗浸湿了，“您不是在重症监护室呢吗？呼吸机咋……”

    “呼吸机？”老爷子突然笑了，那笑声跟砂纸磨铁皮似的，“东岛的神念师说，我签个契约，当三个月傀将，就能醒过来抱孙子。”

    小吴一下抬起头，脸上眼泪还没干：“爸！您别信他们的！武哥能救咱们！”

    “救？”老爷子手指扣紧扳机，“他烧了你的刺青，把东岛的复活咒给毁了！你妈走得早，我躺了三年，你送外卖被车撞进急诊室我都没赶上……东岛说，我替他们杀三个人，就能活够二十年！”

    林小武太阳穴直跳。

    系统面板在眼前闪个不停，红色警报刺得他眼睛生疼——检测到东岛「傀将契约」能量波动，得在三分钟内切断魂念连接，不然老爷子就得暴走。

    他握紧岳家枪，可枪尖就是递不出去——这可是小吴他亲爹，以前还总给他剥茶叶蛋呢。

    “系统！”他咬着牙低声吼，“共享孙武残魂的‘逆阵破’，要啥条件？”

    “宿主信念值87%，得补充对‘止戈为武’的理解。”机械音刚说完，林小武就感觉自己被拽进一片血雾里。

    他看见孙武站在战车上摸着青铜剑，身后全是尸体和血。

    老爷子转头，眼神没啥悲喜：“破阵者，先破自己心里的阵。”

    “我要救小吴他爸！”林小武对着空气大喊，“我要让所有被东岛骗的人都醒过来！”

    系统提示音一响，岳家枪瞬间金光闪闪。

    《孙子兵法》的字从枪杆里冒出来，在地上排成八卦兵阵，小吴他爸脚下的青石板都裂开了金色纹路。

    老爷子的猎枪“当啷”一声掉地上，他捂着右眼往后退，龙鳞逆纹在金阵里直冒黑烟：“这是……华夏的兵法？”

    “爸！”小吴扑过去想抱他腿，结果刚碰到裤脚就被弹开了。

    他突然带着哭腔笑了，手指死死抠着自己左胳膊：“武哥，你以为我为啥让刺青污染我？他们说，我当三个月‘神念刺青’的容器，就能换我爸三个月清醒……”

    林小武就听见布料撕裂的声音，小吴左胳膊上，一道血色符文像条毒蛇似的从肩头爬到手背：“这就是复活契约！他们说等价交换，可我爸醒过来第一晚，就拿菜刀砍我——他说听见有声音让他杀了我，说我身上的咒会吸他的魂！”

    林小武心里那火蹭蹭往上冒。

    他想起小吴下雨天总多带把伞，说怕别的外卖员没伞；想起小吴在巷口喂流浪猫，阳光照在他头发上的样子。

    这会儿小吴仰着脸，眼泪滴在血色符文上，滋滋冒白气。

    “你是故意让刺青污染自己，想让我烧了刺青，逼东岛的咒显形？”林小武声音都在抖。

    小吴没说话，就死死盯着他爸。

    老爷子已经跪在金阵中间，龙鳞逆纹变淡了，他颤颤巍巍抬手，想摸小吴的脸，到额头前又停住了：“小吴……爸刚才看见你妈了，她说……别当傀将，别……”

    “叮——”

    一声清脆的刀鸣划破晨光。

    林小武一抬头，就看见唐婉站在墙头上，她腰间的青龙偃月刀嗡嗡响，刀身映着晨光，红得跟火似的。

    唐婉马尾被风吹起来，眼睛里冒着火：“小武，让开。”

    林小武赶紧往旁边一闪。

    唐婉刀一拔，刀气带着龙吟就劈向小吴胳膊上的血色符文。

    那符文一下变成黑雾想缠刀身，结果碰到刀气就尖叫起来——刀身上浮出青龙虚影，龙嘴一口咬在符文最里面。

    小吴疼得缩成一团，可黑雾一散就乐了：“武哥，我爸的手碰到我了！”

    林小武一转头，就看见老爷子颤抖的手搭在小吴脸上。

    晨光里，老爷子眼角的龙鳞逆纹没了，就剩下两行眼泪。

    唐婉刀气裹着青龙虚影咬碎符文的时候，林小武后颈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看见小吴胳膊上的黑雾像被抽干的墨汁，顺着刀身往上跑，在青龙嘴里变成一颗幽蓝的魂珠。

    小吴疼得不行，可还是使劲抬头看他爸——老爷子手摸着他脸，那老茧蹭着他眼睛，就跟小时候发烧敷凉毛巾似的。

    “小吴……”老爷子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旧门板，眼泪混着没褪完的青黑鳞片往下流，“爸刚才看见你妈了，她说东岛的东西膈应人。”

    林小武嗓子动了动，心跳得跟敲鼓似的。

    系统面板疯狂闪，红色警报变成金色，机械音带着杂音：“检测到华夏武魂共鸣——准备承接战术联动！”

    “唐婉！”林小武大喊，岳家枪在手里转了个花，枪尖金光和刀上青龙虚影撞出火星，“缠我枪尖！”

    唐婉回了一声清脆刀鸣。

    她脚在墙头上一点，像只大雁飞过来，青龙偃月刀划了个弧，刀锋真就缠上了岳家枪枪尖。

    岳飞的刚猛枪势和关羽的肃杀刀意在一块炸开，在他俩身边形成个阴阳鱼形状的金色光阵。

    “武魂共鸣——青龙锁喉！”唐婉马尾被气劲吹起来，眼尾发红，声音老沉了，就像有另一个灵魂借她嘴说话，“小武，封他七窍！”

    林小武感觉枪杆发烫，那是孙武残魂在动，《孙子兵法》的字顺着枪身爬到光阵边上，组成“围师必阙”几个字。

    小吴他爸的残魂突然嗷嗷叫，本来弯着的背一下挺直，后颈全是东岛符文，整个人被一股无形的手拉离地面，眼睛变得浑浊灰白。

    “嗤——”

    岳家枪枪尖刺进残魂胸口，林小武手心像被火烧一样疼。

    这不是外伤，倒像魂体碰撞的震动。

    他看见黑雾从残魂七窍里喷出来，在光阵里扭来扭去，像一堆断了的毒蛇。

    唐婉的刀突然长了三寸，青龙虚影张嘴咬住黑雾最浓的地方，龙鳞上的金纹和枪尖的字缠在一起，把黑雾往光阵中间压。

    “好手段！”

    一个阴恻恻的笑声传来。

    林小武一转头，就看见巷子尽头雾气里有个半透明的人影——是个穿东岛阵师服的老头，左眼戴个青铜面具，右脸全是像蜈蚣似的疤痕，说话的时候嘴角疤痕扭得老诡异了，“华夏的小辈，还挺会捡漏。神念武尊的血，就该给东岛武魂用！”

    小吴一下抬头，胳膊上刚没黑雾的地方又有点发红：“是……是上次在便利店外给我刺青的老头！”

    林小武抓紧枪杆。

    他看见老头脚边雾气里有光点，排得怪里怪气的——这是东岛的“神念投影阵”，他在系统给的《东岛邪术图鉴》里见过。

    更吓人的是，雾气深处还出现东岛皇城的投影，城门上的鬼面图腾在晨光里闪着冷光，像好多眼睛盯着他们。

    “系统！”他大喊，“这老东西啥来头？”

    系统面板一下黑了。

    机械音还在响：“检测到……武神残魂共鸣……小吴父亲的武魂……在觉醒！”

    话刚说完，残魂胸口的枪尖突然白光一闪。

    林小武被气浪冲得往后退了两步，等他再睁眼，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小吴他爸的残魂慢慢变淡，消失前，胸口枪尖上卡着一个锈迹斑斑的徽章。

    这是个圆形金属牌，边上刻着“侦察兵”三个字，中间的五角星掉了漆，但还有点光。

    “爸的……”小吴跌跌撞撞扑过去，结果被光阵余波弹到墙上，“这是他当特种兵时的徽章！他说退伍那天埋在老房子后院槐树下……”

    林小武轻轻碰了碰徽章。

    金属凉凉的，他突然想起小吴说过，老爷子半夜总摸着胸口说“愧对老战友”，原来不是梦话。

    系统面板“滋啦”一声又亮了，机械音都有点激动：“检测到华夏现役军人残魂——武魂纯度92%，触发‘武神觉醒’前置条件。”

    “小辈，该结束了。”东岛阵师的幻影抬手，雾气里的皇城投影开始转，“神念武尊的血，可不会便宜你们……”

    “去你妈的神念武尊！”唐婉的刀一下长了一尺，青龙虚影龙吟震天，一下劈碎幻影的右臂，“小武，收阵！”

    林小武咬着牙握紧枪杆。

    岳家枪金光和青龙刀红光在光阵中间缠在一起，像两团火。

    黑雾最后尖叫一声，被绞成星星点点。

    小吴他爸的残魂彻底没了，就剩下徽章卡在枪尖上，在晨光里闪着温暖的锈光。

    “爸……”小吴蹲在地上，脸埋在膝盖里，肩膀一抽一抽的。

    林小武过去想拍拍他，结果被他抓住手腕——他手还在抖，但劲还挺大，“武哥，我爸刚才说……说他听见我妈喊他‘老周’。他以前不让我这么叫，说像喊老战友……”

    林小武嗓子发紧，刚要说话，就听见金属摩擦声。

    一转头，唐婉正用刀鞘拨弄枪尖上的徽章，刀身映出她皱着的眉头：“这徽章……好像有点不对劲。”

    “咋了？”林小武凑过去。

    唐婉用刀尖挑起徽章，露出背面的字——歪歪扭扭的一行小字，像是用刺刀刻的：“极道组地下，第三块青石板。”

    “极道组？”林小武皱皱眉，“东岛的黑帮？”

    小吴一下抬头，眼睛亮得吓人：“我爸退伍后在极道组当保安！他说那是‘深入虎穴’，后来查出肺癌就辞职了……”他声音突然停住，手指使劲抠着地上的青石板，“武哥，我爸的残魂刚才……是不是想告诉我啥？”

    林小武还没来得及回答，系统面板又闪了。

    这次提示让他心跳都停了一拍：“检测到‘武神试炼’支线任务触发——极道组地下，第三块青石板。注意，该地点和东岛‘神念矿脉’有关联。”

    巷口风突然大了。

    林小武看着枪尖上的徽章，感觉这破金属牌像块烧红的炭，烫得他手心直疼。

    小吴他爸的声音在他脑子里响起来——那是去年冬天，老人在外卖站火炉边，用树枝在地上画地图：“小武啊，东岛人在极道组地下搞鬼，我当年巡逻时听见他们敲石头的声音……”

    “武哥！”唐婉拽他袖子，指着巷子尽头。

    也不知道啥时候，东岛皇城投影没了，就剩下阵师幻影半张脸，用仅剩的左眼盯着他们，“记住了……神念武尊的血，会让你们的武魂……”

    “滚！”唐婉甩刀劈出一道刀气，幻影彻底没了。

    她转身，刀上青龙虚影也淡了，马尾耷拉下来挡住发红的眼尾，“什么神念武尊，我看就是个神棍老头。”

    林小武低头看小吴。

    这孩子盯着枪尖上的徽章，手指微微发抖，眼里好像有啥东西在翻腾。

    突然，老人的声音在他脑子里炸响——这是系统提示音吗？

    不，更像记忆共鸣：“小吴，那第三块青石板……”

    “武哥！”小吴一下站起来，眼睛还有泪，但笑得跟小时候拿奖状似的，“我爸刚才在我梦里说，让我跟你去极道组。他说……说华夏的兵，不能让东岛人欺负。”

    林小武伸手揉了揉小吴头发，岳家枪在手里有点发烫。

    晨光里，枪尖上的徽章闪了闪，好像在回应啥。

    他听见系统在耳边小声说：“宿主信念值突破90%，激活‘武神记忆共享’进阶版——现在，你能听见所有华夏武魂的声音。”

    巷口传来外卖车铃声。

    林小武一抬头，就看见隔壁奶茶店小妹举着手机喊：“外卖侠！刚才的直播热度破千万了！观众说要看你用岳家枪挑了东岛的神念阵！”

    唐婉把刀插回刀鞘，嘴角翘了翘：“得，现在全华夏都盯着咱们了。小武，极道组的青石板，去不去？”

    林小武握紧岳家枪。

    枪杆里传来孙武残魂的笑声，好像在说“兵贵胜，不贵久”。

    他转头看小吴，这孩子小心翼翼把徽章从枪尖上取下来，放进口袋里，动作轻得像捧着宝贝。

    “去。”他说，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发现的坚定，“不仅要去，还要让东岛人知道——华夏的武魂，不是他们能染指的。”

    风卷着晨光吹过巷口。

    小吴摸着口袋里的徽章，小声说：“武哥，我爸的手……刚才真碰到我了。”

    林小武没说话，望着远处消散的雾气，看见晨光里有金色光点——那是被净化的神念碎片，就像华夏武魂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