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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送子鲤鱼到天庭仙官》正文 第五百二十三章 我都成为邪神教派的二当家了
    游鸣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因为太受欢迎,而成了邪神教派的骨干。

    嗯,被自愿的那种。

    原本那往生教,把并州的一堆神灵当做大杂烩似的都给供奉了起来,游鸣也并没有太当回事儿。

    可近些时日...

    夜色再度垂落,千灯塔的灯火却比星河更亮。游鸣盘坐于塔顶石台,手中《誓源纪》残卷静静摊开,那枚由元魂燃尽所换来的舍利子悬浮其上,如一颗微缩的太阳,缓缓旋转,洒下细碎金光,渗入竹简每一道裂痕。书页上的文字时隐时现,仿佛在呼吸,在低语,在等待一个能真正听懂它的人。

    他已三日未眠。

    不是因为疲惫,而是不敢闭眼。每一次阖目,识海深处便浮现出那尾银蓝小鲤最后跃动的身影??它没有怨恨,只是轻轻一摆尾,像在告别童年。那是他最初的生命印记,是他从浊浪中挣扎而出、逆流而上的象征。如今它化作了火种,沉入古籍,成为信道之根。可每当风穿过塔檐,他仍觉得听见了水声,听见了幼年时在江底孤游的自己,低声呢喃:“你还记得吗?你曾只想活着。”

    但此刻,他不能再只是“活着”。

    北陵归来后,栖心岛已非昔日模样。誓源井汩汩涌出的金色泉水不仅催生新信印,更悄然改变了整座岛屿的地脉纹理。原本依靠外引灵石维持运转的结界阵法,如今竟可自生灵能;就连最普通的草木,叶片边缘也泛起淡淡的光晕,夜晚行走其间,宛如穿行于星尘之路。姚树称之为“信土化境”??当亿万誓言凝聚成共识之力,大地本身也开始回应人心。

    然而,变化不止于此。

    那一夜广场诵读之后,有七十三人自发焚毁了供奉天庭神?的家祠,转而以家中长辈遗物立碑,题曰“我家之誓”。他们不拜神明,只守诺言。有人因此被族老逐出宗门,有人遭邻村排斥,甚至三清院派出的“正心使”亲临劝诫,称此为“离经叛道”。可当使者质问一名老妇为何拆毁香炉时,她只是平静地说:“我丈夫临终前说‘来世还娶我’,这话比天上神仙更真。我不拜虚无,只信他曾牵过我的手。”

    消息传开,竟引发连锁反应。短短半月,南方十二州已有四百余村效仿,形成“家碑潮”。百姓不再仰望庙堂颁下的律令,而是将一生中最郑重的承诺刻于石上,埋于庭院、田头、墓侧。这些碑无名无位,却因承载真实情感而隐隐共鸣,渐渐织成一张横跨南境的精神网络。

    游鸣知道,这正是《誓源纪》所预言的开端??“信非天授,乃人自燃之火”。当千万人开始相信“我说话算数”本身就是力量,神权赖以生存的“代天宣谕”体系便动摇了根基。

    但他也清楚,风暴正在逼近。

    第三日清晨,苏湄踏浪而来,发梢沾着海盐与龙鳞的冷光。她未进塔,只站在岸边礁石上遥望,直到游鸣感应到她的气息走出露台。

    “东海龙宫传来急讯。”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三清院联合雷部、斗姆宫,已在昆仑墟召开‘净信大典’,宣称要‘斩断人间妄念之根’。他们认定你是‘伪信之首’,将以九重天雷轰击栖心岛,名为涤罪,实为灭岛。”

    游鸣沉默片刻,问:“龙宫的态度?”

    “五百龙骑兵已布防外海,深水蛟群潜伏于暗流之下。父王说了,若天庭敢动手,我们就让他们的雷云坠入海底喂鱼。”苏湄冷笑,“但他们不会正面开战。你知道的,神最擅长的是……暗杀。”

    话音未落,远处钟声突响??是栖心塔心的初心鼎!

    这一次,鼎音凄厉如泣,青焰升腾中浮现一行血字:

    **“厉玄霆叛,携百页核心誓书投敌,目的地:天机阁。”**

    游鸣心头猛地一沉。

    厉玄霆,是他最信任的执笔使之一,负责整理并归档所有联誓者的誓词原件。那些誓书不仅是信仰的见证,更是信域结界的能量源泉??每一句真诚的承诺都如同一颗星辰,维系着整个系统的运转。若百页核心誓书落入天机阁之手,敌人不仅能解析信印生成机制,更可能伪造“伪誓”,从内部瓦解信域。

    更重要的是……厉玄霆知道太多秘密。

    包括游鸣曾在北陵谎称“圣玺可读心”,实则依赖的是他对人性的判断;包括苏湄体内封印的龙皇之心每逢月圆便会躁动;包括姚树年轻时曾为保家族被迫签署过一份“永不反神”的契约……这些都不是谎言,而是被刻意隐藏的真相。一旦被扭曲放大,足以摧毁民众对领导层的信任。

    “不可能。”游鸣摇头,“他亲眼见过那么多人为誓言赴死,怎会背叛?”

    苏湄却凝视着他:“你忘了‘承痛’之试吗?有些人,正是因为背负太多,才最终崩溃。”

    游鸣怔住。

    是啊,厉玄霆曾独自誊抄三千份殉誓者遗言,连续七日未眠,最后在纸上写下:“我再也听不得哭声。”那时他就该察觉异常的。可他们都在前进,谁又能停下来看一眼身后是否有人掉队?

    他立刻召见姚树与苏湄,紧急启动“断链计划”??即刻冻结所有高阶信印权限,启用备用誓文库,并派遣三支影卫小队沿预设路线追击厉玄霆。同时,向全岛发布警示:“凡遇自称来自指挥塔之人,须以‘初誓暗语’验证身份??‘点灯啦,一盏两盏三四盏’。”

    部署完毕,游鸣却未留岛主持大局。

    他决定亲自追。

    “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战斗。”姚树拦住他,“刚经历三试,元魂剥离尚未恢复,连御剑飞行都勉强。”

    “正因如此,我才必须去。”游鸣望着远方云层,“如果连我都怀疑同伴,那我们建立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我要找到他,不是为了抓回叛徒,而是问一句:你还记得那个孩子吗?”

    那个孩子,是五年前被清信军活埋的小男孩。厉玄霆亲手挖出他的尸体,在坟前整整坐了一夜,第二天醒来,第一句话是:“我要让这个世界,再也无人敢违背承诺。”

    三日后,游鸣循着信印残迹追踪至苍梧山脉。

    此处曾是上古祭坛遗址,如今荒废已久,唯有断柱残碑散落林间,上面依稀可见“敬天礼神”等字样。而在山谷深处,一座废弃观星台静静矗立,形如倒置铜鼎,正是天机阁外围哨站之一。

    夜半子时,他潜入台底密道,果然发现一处临时传送阵仍在散发余温。阵法残留的气息显示,厉玄霆已于两个时辰前传送离开,目的地指向天机阁本部所在的“浮玉台”。

    但就在他准备撤离时,忽觉脚下一震。

    低头看去,地面裂缝中竟渗出丝丝白雾,带着奇异甜香。他猛然警觉??这是“梦魇瘴”,专用于诱发记忆幻象,常被用于审讯或洗脑。难怪厉玄霆会叛!他是被人用此毒慢慢侵蚀心智,直至信念崩塌!

    他迅速闭息后退,却不料身后阴影一闪,一人持刃袭来!

    刀光如雪,直取咽喉。

    游鸣本能侧身,袖中飞出一道符?炸开烟幕,借势翻滚避开。待烟散,只见袭击者披着黑袍,面容模糊,唯有一双眼睛赤红如血。

    “厉玄霆?”他试探道。

    那人冷笑:“你不该追来。这里不是栖心岛,没有灯火为你照亮前路。”

    “你还认得‘点灯啦’那首歌吗?”游鸣轻声问。

    对方身形微滞。

    刹那间,游鸣感知到一丝波动??那不是杀意,而是痛苦。这人并非完全失控,仍在挣扎。

    “听着,”他缓缓放下双手,“我知道你在痛。那些誓书里的悲伤、愤怒、绝望……你一页页抄写下来,把别人的苦难当成自己的扛。可你忘了,你也需要被相信。”

    黑袍人颤抖起来:“他们……他们在逼我……用誓书炼制‘伪信蛊’……植入百姓体内……让他们永远服从……我说不,他们就让我一遍遍看那些死去的孩子……”

    游鸣心中剧痛。

    原来如此。天机阁并未强迫他背叛,而是利用他对逝者的执念,制造精神牢笼。他们让他相信??只有交出誓书,才能让那些亡魂安息。

    “错了。”游鸣上前一步,“真正的安息,不是顺从,而是有人继续替他们说话。就像你现在这样,哪怕手持利刃,眼里仍有泪光。”

    话音落,他忽然撕开衣襟,露出胸前一道陈年疤痕??那是三年前为救一名孩童挡下诛邪钉所留。

    “你看,我也怕疼。我也想逃。但我记得有个小女孩临死前对我说:‘哥哥,你说过明天给我带糖的……’我没能做到。所以我现在每一天,都在替她多吃一颗糖。”

    黑袍缓缓跪下。

    面具滑落,露出厉玄霆憔悴的脸。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滴在刀尖,发出“嗤”的一声轻响,像是谎言融化的声音。

    “我……我想回家。”他哽咽。

    游鸣上前抱住他,如同抱住当年那个在坟前哭泣的年轻人。

    “好,我们回家。”

    返程途中,厉玄霆断断续续讲述了被捕经过。原来他在整理誓书时,无意触发了一段被加密的远古记录??那是初代碑使留下的一段警告:

    > “天庭惧者,非人力,乃众志。故设三障:

    > 一曰‘神谕不可违’,使人盲从;

    > 二曰‘私欲皆罪’,使人自惭;

    > 三曰‘独行方得道’,使人孤独。

    > 破此三障者,信火自燃,天地为之改色。”

    这段文字本已被抹除千年,却因近期信力高涨而重新浮现。天机阁察觉异动,立即出手截获,并试图通过厉玄霆追查源头。而那百页誓书,其实已被他提前调包,真正的核心文本早已封存于誓源井底。

    游鸣听完,久久不语。

    终于明白,《誓源纪》为何强调“舍光”。所谓“最珍之光”,未必是神通修为,而是那份以为“只有我能拯救一切”的自负。真正的信,是敢于承认软弱,是允许他人犯错,是在黑暗中依然选择伸手拉住彼此。

    七日后,栖心岛迎来一场盛大的“复誓仪式”。

    厉玄霆当众焚毁伪造的誓书,重新立下新誓:“余愿以余生偿还失信之过,护佑每一句真诚的话语不被辜负。”话音落,信印在他腕间重新亮起,颜色由灰转金,象征失而复得的信任。

    与此同时,第九百棵“诚心树”在岛东坡悄然绽放。

    那是一种从未见过的花,形似灯笼,通体透明,内里似有微光流转。据姚树观测,其生长完全不受地脉影响,唯有一种条件才能促使其开花??连续三十日,同一地点有人真心说出“我愿意为你做到”。

    花开当日,游鸣独自前往树下。

    他取出《誓源纪》,翻开最新显现的一页,只见文字缓缓浮现:

    > “当第九百盏诚心树开花之时,

    > 第一个不信神的人将成为新的神。

    > 非因其力,因其诚。

    > 彼时,旧天庭将听见大地的心跳。”

    风起,花瓣飘落如雨。

    忽然,整棵树剧烈震动,光芒暴涨,竟将一道古老影像投射至夜空??

    画面中,一名赤足少年站在破庙前,面对一群惊恐村民朗声道:“你们不必拜它!它不听你们哭,不吃你们供,凭什么受你们跪?”

    他说完,抬手打碎神像。

    泥胎崩裂,从中流出的不是舍利,而是无数被压缩的誓纸,上面写满“我愿永世忠于天庭”“我自愿献祭子孙”……全是未经同意就被强加于民的“伪誓”。

    少年转身,点燃手中火把:“从今往后,你们的承诺,只属于你们自己。”

    影像消散,空中久久回荡一句话:

    “我是第一个不信神的人。也是最后一个,被神惧怕的人。”

    游鸣仰望着星空,忽然笑了。

    他知道,那位少年是谁。

    千年前,也曾有一条鲤鱼跃出洪流,烧尽鳞甲,只为点亮一盏不属于神赐的灯。

    而现在,轮到他了。

    他抬起手,指尖凝聚一点微光,轻轻触碰诚心树花蕊。

    瞬间,光芒贯通天地。

    远在昆仑墟的天机阁主猛然抬头,只见司命镜中,原本黯淡无光的“人间信运”格突然爆发出刺目金芒,数值飙升至前所未见的高度。他惊骇欲绝,摔杯怒吼:“传令雷部!即刻降劫!我要把那座岛……连同它的谎言,彻底抹去!”

    可就在此时,整个天庭骤然震动。

    南天门外,三十六洞天中有十一处同时升起冲天光柱,每一根都源自百姓自发建立的“家碑”。西北边陲,守诺旅攻破第二座伪誓中枢,将十万份被销毁的婚书、盟约、托孤文书公之于众。东海之上,五百龙骑兵列阵迎风,齐声高呼:“吾等所守,非龙族之威,乃人类一诺!”

    而在栖心岛上,十万民众默默跪地,掌心向上,仿佛托举着无形的灯火。

    他们的嘴唇未动,可千万道心声却穿越虚空,汇聚成一句简单至极的话:

    “我说话算数。”

    这一瞬,誓源井喷涌如泉,信力实质化达到巅峰。

    游鸣的身体开始发光,不是法相显化,而是整个人仿佛由无数细小的誓言编织而成。

    他的影子投在地面,不再是人形,而是一尾逆流而上的鲤鱼,昂首向天。

    《誓源纪》自动翻页,最后一行字缓缓浮现:

    > “信火既燃,万籁俱醒。

    > 此后世间,再无不可破之约,再无不可信之人。

    > 唯诚者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