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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论待遇
    东厢房里暖烘烘的,火炉子烧得正旺,五个女人围坐在炉边,

    手里都攥着把瓜子,嗑得 “咔嚓咔嚓” 响,叽叽喳喳的热闹劲儿快把房梁掀了。

    “欸,京茹!”

    薛小凤往嘴里扔了颗瓜子,腮帮子一动一动地笑问,

    “你们那厂子,是不是咱这胡同南口路西那家?就叫糕点二厂的那个?”

    “没错儿薛姐!”

    秦京茹手里的瓜子皮儿扔了一地,眼里亮闪闪的,笑得俩酒窝都鼓起来了,

    “就是那家,门脸儿上还画着个大寿桃呢!”

    “那你学的啥手艺啊?”

    何雨水往前凑了凑,手里的瓜子壳儿捏得紧紧的,透着股子好奇。

    “我学的配馅儿料。”

    秦京茹抬眼瞅着何雨水,俩眼眨巴得跟俩小扇子似的,脆生生地回道。

    “这手艺好,实在!”

    旁边的陶小蝶吐掉瓜子皮儿接话,“往后学精了,

    回自个儿家支口锅就能做,省得总去铺子买。”

    “可不是嘛!我姐夫也这么跟我说的。”

    秦京茹脑袋点得跟拨浪鼓似的,手里剥瓜子的动作都没停,

    “我姐夫说,万一哪天儿没班上了,凭着这手艺,饿不着!”

    “是这理儿。”

    秦淮茹往炉边挪了挪,搓着冻得发红的手笑道,

    “天旱饿不死手艺人,有门手艺在身,那就是铁打的本钱。”

    薛小凤用铁钎子往炉子里戳了块煤,火星子 “噼啪” 地跳起来,溅在炉边上又灭了。

    她拍掉手上的煤灰,扬声问:“那厂子给的工钱咋样?够不够自个儿嚼谷?”

    秦京茹剥瓜子的手猛地顿住,眼睛亮得跟俩灯泡似的:“要说这个,那可真不赖!

    头三年是学徒,头年一个月给十八块,还管两顿饭呢!”

    “嚯,这可不少了!”

    何雨水咋舌,“我在轧钢厂宣传科当文员,都上了两年多班了,一个月也才二十三块,

    还不管饭。你这刚学徒就十八块,还管两顿饭,比我这正式工都划算。”

    陶小蝶往嘴里塞了颗瓜子,含混着说:“管饭可太值了!

    省下的粮票,够给家里添勺荤油的。那出了徒能给多少?”

    “我姐夫托人问了。”

    秦京茹手指头掰得咔咔响,数着说,“出徒了能涨到二十五,活儿干得好,

    年底还有奖金!听说去年给了五斤富强粉呢,白花花的!”

    秦淮茹往炉边凑得更近了,双手往火苗上拢了拢,

    暖得直呵气:“婶儿您听听,这可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差事。”

    “可不是嘛!”

    秦京茹笑得眉眼都弯成了月牙儿,抬手捏了捏自个儿脸蛋子,软乎乎的,

    “我天天早上去厂子,路上买俩糖火烧,到那儿晌午有肉包子,晚上回来还能带个枣糕。

    您瞅瞅,我这脸都圆了一圈了!”

    薛小凤啧啧两声,瞅着秦京茹那圆乎乎的脸直乐:“往后啊,

    咱京茹就是这胡同里的俏姑娘了!发了工钱可得请咱姐几个啃根冰棍儿,奶油的!”

    “那必须的!”

    秦京茹拍着胸脯,脆生生地应,“等我领了头回工钱,就去街口杂货铺,管够!”

    陶小蝶忽然一拍大腿,瓜子壳儿都飞了:“对了!你们厂子里男工多不?

    有没有适龄的小伙子?婶儿给你留意留意?”

    秦京茹脸 “腾” 地红了,跟炉子里的煤块似的,

    手摆得跟拨浪鼓似的:“婶儿您别打趣我!我这刚上工,哪儿顾得上这个呀!”

    秦淮茹笑着打圆场:“这丫头脸皮薄。

    再说了,刚学手艺要紧,等出了徒挣上安稳钱,再琢磨也不迟。”

    薛小凤点头:“嫂子说得是。先把手艺练扎实了,往后挑婆家都硬气。”

    正说着,火炉上的水壶 “呜呜” 地叫起来,白气儿顺着壶嘴儿往外冒。

    薛小凤刚要起身,秦京茹赶紧拦住:“我来我来!薛姐您坐着。”

    她麻利地提下水壶,往每个人的搪瓷缸里续了水,

    又笑道,“等过俩月我领了工钱,看能不能托厂里师傅换几张茶叶票,

    到时候给您几位沏壶好的尝尝!”

    “瞧你这孩子,还挺有心眼儿。”

    陶小蝶乐了,“茶叶票金贵着呢,能有茉莉花茶就不错,别瞎折腾。”

    秦淮茹也跟着笑:“就是,有这份心就成。

    真有茶叶票,留着给你爹妈寄回去,乡下更缺这个。”

    秦京茹乖乖点头,把瓜子往众人跟前的碟子里匀了匀:

    “我记下了,还是几位姐姐婶儿想得周到。”

    炉子里的火苗子舔着新添的煤块,红彤彤的,映得五个女人的脸都暖融融的,

    瓜子壳儿堆了小半桌,笑声裹着煤烟味儿,在东厢房里打着转儿。

    转天,寒风凛冽,刀子似的刮着,可轧钢厂食堂后厨里却暖烘烘的。

    几口大铁锅里,白菜粉条正咕嘟咕嘟地翻滚着,那蒸腾的热气,

    跟要把墙上 “抓革命、促生产” 的标语给熏模糊了似的。

    何雨柱穿着件洗得都发蓝的工装,袖子高高卷到胳膊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他正抡着大铁勺,使足了劲儿搅和锅里的菜呢,额头上密密麻麻地渗着一层汗珠,

    时不时抬手用胳膊抹一把。

    “哟呵,傻柱,还在这儿忙活呐?”

    许大茂跟个大爷似的,晃晃悠悠地进来了。

    他肩上搭着条擦放映机用的绒布,身上崭新的蓝色卡其布工装笔挺笔挺的,

    手里还捏着本《毛泽东选集》,那模样,要多显摆有多显摆,下巴都快扬到天上去了。

    “听说厂里要评‘五好职工’了,就你天天围着锅台转,我瞅着,怕是没指望喽!”

    许大茂撇着嘴,斜眼瞟了瞟何雨柱,那语气里满是嘲讽。

    何雨柱 “哐当” 一声,把炒勺往锅里一磕,眼睛瞪得溜圆,跟铜铃似的,

    大声说道:“我有没有指望,轮得着你瞎操心?你咋净咸吃萝卜淡操心呢!

    倒是你,平时把自个儿吹得跟朵花儿似的,还说啥顶风冒雨下乡镇,

    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可我咋听说,你每次下乡都得顺点儿东西回来,

    你这是为人民服务呢,还是下乡剥削人民群众去了?”

    说着,他把腰一叉,脸上满是不屑。

    许大茂的脸 “唰” 地一下红了,跟被点着的炮仗似的,往前凑了两步,

    手指头都快戳到何雨柱鼻子上了,急赤白脸地嚷嚷:“你懂个屁啊!

    那是人家公社书记看我太辛苦,给的补贴。哪像你,前天给张师傅多打了半勺肉,

    咋的,想让他评先进的时候给你说好话呐?你这思想觉悟,低到家了!”

    他一边说,一边气得直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