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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轧钢厂的变局
    “没事儿。” 娄晓娥声音比之前松快了些,像是卸了包袱,

    “其实我现在还算安全。我当年下嫁给许大茂,厂里档案上写着‘自愿脱离资产阶级家庭,

    投身工人阶级队伍’,算积极改造份子!”

    她指了指炕上的儿子,眼里多了点底气,声音也亮了点:“再说,我这会儿有孩子,

    平日里也不跟人提娘家的事儿。院里人虽知道我以前是大家小姐,

    可现在都看着我洗衣做饭带孩子,还伺候着他这病秧子许大茂,这改造还不积极?

    只要您把东西都带走,也没人举报,我屋里也没什么旧物件,那就是板上钉钉的安全!”

    说罢她又补充道:“我爸也跟我说,‘你现在是工人家属,只要不惹事,

    没人会特意针对你’。他就是担心我哥 —— 我哥娶的是商户家的女儿,

    家里还留着不少以前的账本,现在天天提心吊胆,就怕听到啥不好的消息。

    我这还算好的,至少有许大茂这层身份挡着,算是没白嫁给他!”

    隔壁许大茂又咳嗽起来,这次还嘟囔了句:“真他姥姥的,咳死算求!”

    娄晓娥赶紧住了嘴,等咳嗽声停了,才凑到刘清儒耳边压低声音:

    “您快走吧!这段时间您先别来了,小心被人发现 ——

    前儿个二大妈还跟我打听,说‘最近也没见我带腊肠回来’,还真是吃上瘾了她还,

    我都跟她打哈哈糊弄过去了!东西您只要藏好,我这儿就啥事没有!”

    刘清儒点点头,紧了紧怀里的棉絮包,手里还拎着两个青花瓷瓶,

    又看了眼炕上的儿子,才往门口挪:“我知道了,您自己也多注意,别总往娘家跑,

    万一被人看见了,又该说闲话了 —— 院里那些人,嘴碎得跟筛子似的!”

    “得嘞,我有数!” 娄晓娥送他到门口,看着刘清儒钻出了门,又探头往外瞅了瞅,

    见没人,才冲他摆了摆手:“回见您呐!路上小心!”

    刘清儒也摆了摆手,猫着腰往院外走,月光下几个闪身就没影儿了。

    娄晓娥关上门,靠在墙上喘了口气,转头看着炕上的儿子,嘴角露出点笑意 ——

    她知道,有许大茂这层关系在,只要没人举报,又查不到实证,

    她就能一直安稳下去,这日子也算有盼头。

    四月的北平,春风里已裹着几分躁动。

    轧钢厂的红砖厂房里,机器轰鸣依旧,人心却渐渐浮动。

    厂长办公室的灯光总亮到深夜,人事调整的消息像蒲公英的种子,在车间里悄悄飘散。

    先是供销科主任被调去了后勤,据说是 “思想觉悟跟不上形势”;

    紧接着炼钢车间的几个班组长轮换,连食堂主任都突然被下放去看大门 —— 谁都明白,

    这是厂里权力格局要变天的信号。

    副厂长李怀德这段时间最是活跃,他总穿着笔挺的干部服,背着手在车间里转来转去,

    眼神扫过女工们时,带着以往那种让人不舒服的审视,还动不动就堵着人问东问西。

    工人们私下里都议论:“李怀德这是想借着厂里的动荡,再往上爬一步,

    说不定还想把厂长的位置拱下来呢!”

    可谁也没料到,五月初的某天,李怀德突然没再来上班。

    厂里对外只说他下夜班时在厂门口的斜坡上滑倒,摔断了腿,住进了职工医院。

    但私下里,有跟李怀德同路的夜班工人偷偷透露:“那天晚上根本没下雨,

    李怀德是在厂后巷的背旮旯儿被人给堵了,挨了顿狠揍!”

    至于得罪了谁,没人说得清 —— 有人猜是被他骚扰过的女工家属,

    也有人说跟厂里争权的对手有关,可这事最后就像没发生过一样,

    没人敢再提,谁都怕惹祸上身。

    这下厂里的权力争斗暂时歇了火,几个副主任趁机抢着分管李怀德之前负责的生产和后勤,

    每天屁颠屁颠地往厂长办公室跑,在厂长面前表忠心。

    车间里的标语也换得越来越勤,“破四旧” 的口号从广播里飘出来,

    落在滚烫的钢坯上,又随着下班的人流散到胡同里。

    七月底,李怀德拄着拐杖回了厂。

    他比住院前瘦了一圈,脸色苍白得像张纸,

    走路时胯部总不自觉地往一侧倾斜,每走一步都显得费劲。

    没人敢问他身体的细节,只看到他脸上没了以往的油滑,眼神变得锐利又阴鸷,

    见了女工们不仅不再说笑,甚至会刻意避开视线,头埋得低低的。

    他回厂第一件事就是找厂长汇报 “思想动态”,腰弯得比往常低了不少,

    语气也透着股急切:“厂长,我想牵头厂里的‘破旧立新’小组,

    之前分管的后勤工作我主动交出去,往后我一门心思盯着生产指标和车间‘思想整顿’!”

    得嘞您呐,厂长见他态度积极,当场就应了。

    打那以后,李怀德每天下班都很晚。

    有人路过他办公室,透过窗户看到他在屋里对着全厂的人事名单圈圈画画,

    铅笔尖都快戳破纸了,烟灰缸里的烟蒂堆得像小山,台灯下的影子透着股狠劲 ——

    谁都看出来了,李怀德这一遭,彻底断了之前那些歪心思,所有精力全扑在了权力上,

    仿佛只有攥紧权柄,才能填补他心里的亏空和恐惧。

    此时 95 号院子里还算平静,眼下只是偶尔能听到胡同里传来的口号声,

    还没影响到院里人的日常。

    一大爷易中海每天还是早早去轧钢厂上班,手里拎着个旧布包,脚步匆匆。

    晚上回来就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抽烟,眉头皱着,一口接一口地抽,

    琢磨着厂里的动静,烟屁股扔了一地。

    二大爷刘海中还是那样,喜欢背着手在院子里巡查,腰杆挺得笔直,逢人就念叨:

    “厂里要抓思想建设,咱们得紧跟形势,可不能落后!”

    可他家老二刘光天、老三刘光福两个成年儿子,却成了他家的心头病。

    俩小子每天躲在屋里不敢出门,连院门都少踏,急得二大妈徐春妮总跟街坊抱怨:

    “俩废物点心,没个正经营生,以后可咋整?总不能一辈子啃老吧!”

    三大爷闫埠贵越发低调了,这段时间学校里事少,他就天天在家算账,

    算盘珠子打得噼啪响,连一分钱的开销都记在小本本上。

    三大妈杨瑞华则坐在屋檐下,忙着给在轧钢厂食堂当学徒的小儿子闫解放补衣服,

    针脚缝得又密又匀,嘴里还不停叮嘱:“解放啊,在厂里少说话,

    多干活,别跟人逗闷子,免得惹麻烦,听见没?”

    东南角小院子里,闫解成和媳妇于丽夫妻俩过得最安稳。

    两人一个在副食品店上班,一个积极打零工,每天早出晚归,脚步麻利。

    只是偶尔会跟闫埠贵因为家用的事拌几句嘴,闫解成急了就嚷嚷:

    “爸,咱两家都分开过了,您就不能少沾我们点,别总盯着我俩那点钱!”

    闫埠贵也不示弱:“过日子就得精打细算,我不盯着你俩点,就瞅着你们瞎折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