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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剑挑半轮月
    柳知念想开口,却被礼昭辞拉住手,“母亲,我如今是家中男儿,儿子知晓如何做,你且安心养病快些好起来才是!”

    说完,看了眼弟弟,“你在此陪着母亲,我出去和小叔说!”

    屋檐下,二哥急忙上前拉住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满是焦急。

    礼槿澜望着二哥那扭捏的模样,突然笑出声,只是笑意稍浅,“二哥,你不会也要我去治你媳妇吧!”

    礼槿玉的喉结动了动,声音沙哑如破锣,“她也是你嫂子!你不能厚此薄彼!”

    “我还是你兄弟呢!”

    礼槿玉黑着脸瞪着她,“你去不去!”

    ……

    她不想去,但揽在她肩头的手带着沉重的力道,还咬牙切齿的威胁她。

    “我就原谅你给我俩下药之事!”

    礼昭辞趴在门框上,见两人要走,急忙叫住,怯懦道,

    “那个,二叔能别让…小叔…走吗?”

    礼槿澜回头看了眼礼昭辞,淡然道,“你作为家中长子,面对困难该如何解决,唯唯诺诺如何能承担起责任!”

    “站端正,好生回话!”

    小人抿着唇,跨出门槛,挺直脊背倔强的抬起头,大声的说道,“小叔,你能留下吗?”

    “我有很多事要处理,留在守备府非常不方便,我入夜后会来府中替你母亲治疗,也安排了两个大夫守着你们!”

    礼昭辞望着二叔,最终落在小叔带着面具的脸上,“小叔不想让人知晓来过府中。”

    “所以你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做?”

    礼昭辞点着小脑袋,一副瞬间明悟的表情。

    “那小叔明日早些来可好!”

    “嗯!”

    礼槿玉叹息一声,家中只剩下老弱妇孺,本想早些奔赴边关去救大哥,但如今柳府乱做一团,不得不留在府中照看。

    望着小人心中不禁软了几分。

    “昭辞,带着弟弟去睡觉!如今府中不能再有事端!”

    礼昭辞对着两人行礼,“昭辞知晓了!”

    ……

    西厢房内传来压抑的痛呼声,王雨兮脸上沁满冷汗,青肿的脚踝高高肿起,乌青之色顺着小腿蔓延。

    “四弟,快给她看看啊!”

    礼槿玉声音有些发颤,焦急的攥着礼槿澜手腕,捏得她手腕生疼。

    “嘶,二哥,你当真是有了媳妇就忘了兄弟,你掐死我算了!”

    礼槿玉慌忙放开她,讪讪一笑,“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快些给你二嫂看看!”

    礼槿澜蹲下身子,冰冷的指尖触到王雨兮发烫的脚踝上,骡骨错位的脆响混着女子痛哭声划破寂静。

    她手腕快速翻转,另一只手按住穴位,冷声道,“别动!”

    一只手扫过药箱,银针如流星没入穴位,疼痛瞬间缓和下来。

    王雨兮娇羞的垂着头,满脸通红,声音带着哽咽。

    “都怪我…还给添麻烦…”

    礼槿澜淡淡的应了声,“嗯!”

    这下就似开了水闸,王雨兮顿时大哭起来。

    礼槿玉上前推开礼槿澜,一副护犊子的模样,带着几分不忿,“那是四弟胡说的,你别管他!”

    礼槿澜丢下两瓶药膏,银丝面具下溢出一声冷哼,“一日三次!”

    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礼槿玉见人走了,回过头一脸自责,他这是干嘛呢!

    四弟也许日夜兼程来此,但他却推了弟弟。

    急忙追出院子,发现早已无踪迹,他站在廊下懊恼不已。

    过了一会才回到屋子。

    王雨兮抬起一双湿漉漉的眼眸,声音带着懊恼自责,“对不起,槿玉哥哥,是我惹得小叔生气了!”

    “四弟只是恼我罢了!你好生养伤,我去重新部署,今夜四弟来此别对旁人声张!”

    说着,转身就出了房门去安排。

    夜色渐浓,寒风中带着细微霜雪。

    她在夜空中跳跃疾行,远处更鼓沉沉传来。

    雪粒子打在面具上微微作响,鞋靴踏碎屋脊上薄冰,寒风卷着雪片灌入衣领,却也不及她心中的酸涩。

    风雪渐急,远处灯火在雪幕中染成模糊的黄斑。

    她突然驻足,望着漫天飞雪,面具下的眸光一片苍茫。

    一道身影无声地落在她身后。

    她勾唇一笑。

    苦笑自己与二哥置什么气。

    二哥拿她当做真的弟弟,而哥哥对弟弟感情就是如此。

    也许哥哥对妹妹的感情会含蓄柔和些,可他们并不知晓她的身份。

    “下雪了!”

    一袭玄黑大氅披在她肩头,槐云撑开油纸伞,伸手无声的圈住她。

    她侧脸望去,正撞进槐云染着雪色的眼底,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伞柄微微前倾,将飘向她的雪片悉数挡在伞外。

    他的声音比风雪更轻,“该休息了!”

    她点了点头,了望镇西关蜿蜒如魔龙的城墙,烽火台的微光在雪幕中明明灭灭,顺着目光看向青瓦上堆积的薄雪。

    “可我想和你看一会雪!”

    槐云唇角微勾,目光顺着她所看的方向看去,“好,公子想做什么,属下便陪着!”

    “傻不拉几的!”

    雪粒子突然大了起来,扑簌簌的打在伞面上。

    槐云下意识将伞又往她那边倾了倾,却见礼槿澜抬手摘下面具,眼睫上凝结的雪珠,她直直的看着他。

    “你是喜欢这张脸?”

    他望着那张被寒风吹得泛红的脸,心间有些心疼,伸手拂去落在她脸颊上的雪粒,声音低沉而暗哑。

    “不是这张脸。”

    “公子是我此生见过最耀眼的光!”他伸手扣住那双冰冷泛红的手,按在那颗跳动的心脏上,“属下只为公子而活!”

    礼槿澜望着槐云翻地翻涌的炽热,喉间泛起苦药般的酸涩,缓缓抽出手,指尖拂过他脸颊上雪花,见到眼前的人小心翼翼的捧着她,让她的一颗心渐渐在融化。

    “也许漫长的一生,它就化了!你能等吗?”

    槐云猛地倾身向前,扣住她后颈,冰冷的唇瓣带着雪水的冷冽与克制的滚烫,像是困在笼中的兽终于挣断铁链。

    良久,他拥着她入怀,“公子不必勉强!仅此足矣!”

    她无声的叹息消散在雪声中。

    ………

    风雪簌簌落了整夜,雪粒在雕花窗棂凝成白霜。

    槐云端着热水走进房中,铜盆搁在木几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往炭盆中添了几块新炭,赤红的火苗“腾”地窜起,撩得指尖发烫。

    余光里,床榻锦被里骤然隆起,裹在里面的人影轻轻蠕动,朦胧的面容渐渐露出眉眼。

    “公子,属下已经将大夫和药材送去守备府。”

    他垂眸拨弄着火苗,嗓音微微沙哑。

    再抬眸时,刚好撞见礼槿澜倚靠在床榻上,那双冷冽如霜的眸子,此刻升腾起氤氲雾气。

    她勾了勾修长的手指,雪白的中衣松垮地滑落肩头,墨发长发如绸缎倾泻而下,慵懒的声线裹着几分沙哑。

    “过来!!”

    槐云起身取过烘得温热的衣裳,刚走近便被她拽住手腕。

    冰冷的指尖顺着衣襟探入,在他心口处停下。

    礼槿澜弯起眼眸,眼尾上扬。

    “手冷,帮我穿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