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渐止，京师外的喊杀声与炮火轰鸣悄然沉寂。
“复古派”余孽掀起的所谓“勤王”之乱，在“工科之王”张念祖率领的黑色军团面前，脆弱得像一场拙劣的闹剧。
装备蒸汽铁甲与后膛火炮的军队，以工业对农业的碾压之势，展现出毁天灭地的恐怖力量。
紫光阁内，烛火摇曳，映在年轻帝王赵乾那身被鲜血与硝烟染黑的明光铠上，斑驳的光影勾勒出他坚毅的轮廓。
他站在一幅巨大的世界舆图前，目光沉重，脸上没有胜利者的喜悦，只有劫后余生的疲惫与一丝挥之不去的后怕。
“陛下，”帝师张小山温润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带着几分安抚，“首恶已伏诛，乱军尽数归降，京师已安。”
“老师，”赵乾猛地转身，沙哑的声音透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树冠虽断，根脉犹存。”
他的目光如刀，刺向舆图上那颗代表儒家道统之源的红点——山东曲阜。
“据叛首孔方正的大弟子临死前供述，此次‘勤王’之乱，虽无衍圣公府直接授意，”
“但那张号令天下儒生的‘勤王’伪诏，却清清楚楚盖着传承千年的衍圣公之印！”
这话如寒冰砸地，冻结了平叛的短暂喜悦！
满朝文武剧震，眼中闪过惊骇与不安。
衍圣公，孔圣之后，天下读书人的精神共主，其名望在腐儒心中甚至远超天子！
若处置不当，那刚被炮火压下的叛乱之焰，定会在思想的土壤里以更恐怖的姿态死灰复燃！
“陛下！”兵部尚书霍然出列，武将的脸上杀气腾腾，“此事当快刀斩乱麻！趁大军新胜，星夜奔袭曲阜，将衍圣公一脉连根拔起！”
“万万不可！”礼部尚书扑通跪地，惊恐得声音发颤，“衍圣公乃圣人血脉，礼法象征！杀之不祥，动之必乱国本，后果不堪设想！”
“迂腐至极！”
“莽夫无谋！”
战与和，新与旧，两种治国理念在紫光阁内激烈碰撞，火花四溅！
赵乾陷入登基以来最艰难的抉择。
杀，痛快干脆，却后患无穷，足以拖垮他苦心孤诣的新政伟业！
不杀，悬在新政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又如何化解？
君臣僵持，陷入两难的死局。
就在此时，“报——！”
一声嘶哑的急报如天籁从殿外传来！
皇家信使连滚带爬冲入大殿，双手奉上一封满载乡土气息的家书，“陛下！青石村……第三封……家书！”
赵乾展开信笺，字迹朴实无华，却如甘霖浇灌他焦灼的心田。
信上写道：
“乾吾孙：闻京城大捷，老夫甚慰。”
“另，闻家中正为一老树之处置而烦恼。此事，易也。”
“树之所以为树，非因其枝干如何，而是其根深植于万民信仰的土壤。”
“你若强行砍之，树倒根犹在，春风吹又生，后患无穷。”
“但若你能当着万民之面，请来栽下此树的第一代先祖，亲口承认此树已腐、已朽、不堪为栋梁。”
“那其根便会自绝于信仰的土壤。届时，无需你动刀，树自倒。”
“至于如何请先祖显灵，此事更易。”
“你那最聪明的三叔与能干的文远侄儿，早已为你备好登台的行头与完美剧本。”
“你只需登高一呼便是。”
“另，闻泰山春色正好，老夫欲往一行。”
“祖父，大山，字。”
“哈哈哈！”
狂喜的笑声从龙椅炸响，震得烛火乱颤！
大臣们呆呆地看着前一刻还愁云惨淡的赵乾，此刻却如脱胎换骨，神明附体！
疲惫与犹疑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棋手看到终结棋局神之一手的自信！
“朕明白了！”
“病在精神，药也在精神！”
“传朕旨意！”
他猛地起身，帝王之音响彻大殿，“朕要东巡泰山，封禅天地！”
“以格物新政的不世之功，告慰上苍先祖！”
“封禅？！”
满朝文武瞠目结舌。
“另！”赵乾戏谑的目光扫过面如土灰的旧臣，“朕感念圣人教化之功，特下旨！”
“于封禅大典之日，在泰山之巅，遥祭孔圣！”
“并通过圣言广播与光影之术，向天下万民直播这场旷世盛典！”
“朕要让万民亲眼见证，是朕这顺天应人的格物新君得先祖庇佑！”
“还是那倒行逆施的不肖子孙，遭天打雷劈！”
这话如惊雷，炸得满朝震颤！
张小山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嘴角微微上扬。
泰山之巅，封禅大典，将成为格物文明对旧道统的终极审判！
泰山之巅，玉皇顶。
今日，这里不仅是帝国的信仰中心，更是新旧时代交锋的终极舞台！
封禅高台四周，史无前例地竖起数百根特种钢巨柱，镶嵌万千煤气灯与反光镜面，组成一座光明矩阵，将玉皇顶照得亮如白昼！
高台对面，一张由天蚕丝无缝拼接的巨幕，如连接人间与仙界的次元之壁，在山风中猎猎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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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机营将士围得水泄不通，圈内千名儒生代表与特赦的勤王降将，脸上满是狂热与不安交织的神情。
御座前，赵乾身着十二章衮龙袍，脸上没有帝王的威严，只有面见先祖的虔诚。
“吉时已到！”
礼官一声唱喏，封禅大典正式拉开帷幕！
赵乾一步步登上九十九级白玉天梯，未念歌功颂德的祭文，只站在天地之间，对着无尽苍穹与脚下江山，张开双臂，似要拥抱整个世界。
“朕！”
他的声音通过圣言广播响彻帝国，“以大宁第七代天子之名！”
“不问鬼神，只问苍生！”
“敢问苍天在上！朕废科举兴高考，让寒门皆有龙门可跃，此举对与错？！”
“敢问厚土在下！朕开民智办小学，让蒙童妇孺知礼义廉耻，此举功与过？！”
“敢问列祖列宗！朕以格物之道，造钢铁神殿，筑万里长城，使华夏子民仓廪实、衣食足、国富兵强、四夷臣服！”
“此举！”
他猛地一顿，声音如雷霆炸响，“是顺天应人的不世之功？还是离经叛道的弥天大罪？！”
话音如天问，震彻泰山之巅！
所有人为这直面天地的魄力所征服！
就在万籁俱寂的等待中，“嗡——！”
一声奇异的低鸣从九天滚滚而来！
巨幕上浮现金色光芒！
一位身着上古儒袍、须发皆白的老人虚影，如神明降临！
“孔……孔圣……”
不知谁惊呼一声，扑通跪地，五体投地朝拜！
万民齐跪，嚎啕大哭，圣人显灵！
孔圣虚影的目光扫过人群，落在瑟瑟发抖的新任衍圣公身上。
“孽障！”
神之咆哮滚滚而出！
“老夫周游列国，颠沛流离，为的是天下大同，人人如龙！”
“尔等不肖子孙，竟盗我之名，行一己之私！”
“禁锢思想，愚弄万民，结党营私，祸乱朝纲！”
“你们有何颜面，自称儒门后人？！”
“你们这是在刨老夫的根！”
九天神雷，劈碎了儒生们的信仰根基！
孔圣虚影转向赵乾，露出欣慰的微笑：“后生可畏！”
“你虽废我之术，却行我之道。”
“你以格物之光，照亮万古长夜！”
“你以钢铁之躯，撑起天下脊梁！”
“你才是懂老夫之心的……千古圣君！”
他缓缓躬身，对赵乾行礼！
世界陷入死寂。
旧时代的余孽在圣人背书下彻底放弃抵抗！
天，变了！
泰山之巅的隐秘角落，元圣张大山放下麦克风，望向震撼失神的新任衍圣公，微微一笑：“孩子，戏，演完了。”
赵乾站在高台，目光穿过风雪，望向远方的京师，眼中烈焰不灭。
“这局棋，朕定了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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