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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8章 《病床》
    去年夏天,那颗该死的肾结石把我送进了医院。

    折腾了几天,高烧总算退了,人就像是被抽空了力气,软绵绵地躺在病床上。

    那天晚上,同病房的另外两张床都空了出来,一个阿姨出院回家了,另一个年轻点的说是家里孩子没人管,也回去住了。

    偌大的病房,一下子就只剩下我一个人。

    病房里的白炽灯管熄了,只留了门口一盏昏暗的壁灯,把病房分成明暗的两块,我病床这边的阴影最深。

    老公被几个同乡硬拉去吃饭,我一个人待在安静的房间里,心里有点发毛。

    消毒水的味道丝丝缕缕直往鼻子里钻,墙上的挂钟指针走得格外响,咔哒,咔哒,敲得人心慌。

    我强迫自己闭上眼,可眼皮刚合上,竟然感觉都有很多人围在我的床边

    黑压压的,看不清他们具体的模样,只是一圈模糊的影子,把我围在中间。

    他们没有发出声音,也没有动作,被注视和被包围的压迫感让我头皮直发麻。

    我吓得赶紧睁开眼,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房间里空荡荡的,除了我,什么都没有。

    可是一旦再次闭上眼,那些影子就又出现了。

    我心怦怦跳,缩在被子里,连大气都不敢出,只能死死盯着门口微弱的光,盼着老公快点回来。

    也不知道熬了多久,终于听到门外熟悉的脚步声,是丈夫回来了。

    我心口一松,几乎要哭出来。

    他看我脸色不对劲,便问我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没敢说。

    只是催促他赶紧把租来的折叠床支在我边上睡下。

    有了他在身边,我的心里踏实了不少,疲倦很快涌上来,不一会就沉沉睡去。

    当我睡得正香时,猛地一下,周围的那些人影又出现了。

    他们伸出手压在我的胸口和四肢上。

    我的脑子清楚得很,知道自己的老公就睡在边上,可是身体根本无法挣脱他们,甚至连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我想呼喊老公,可努力了半天,却发不出一丁点声音,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

    恐惧瞬间缠紧了我的心脏,越收越紧,快要窒息。

    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挣扎,在心里呐喊,可一切都是徒劳。

    就在我感到绝望的时候,睡在旁边的老公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翻了个身,含糊地嘟囔了一句,伸手抱住了我。

    就在他碰到我的一瞬间,那些人影瞬间消失不见了。

    我猛地吸进一口气,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浮出了水面。

    接着,整个人都弹坐起来,浑身被冷汗湿透了,止不住地发抖。

    “做噩梦了?”老公打开灯,被我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搂着我轻声安慰。

    我靠在他怀里,牙齿还在打颤,断断续续地把刚才的经历说了出来。

    他皱了皱眉,安慰着我,让我别怕。

    第二天,老公因为家里有急事,必须提前回去一趟。

    他走之前,显得忧心忡忡,特意跑到楼下停车场,从车里拿了一串他平时挂在后视镜上的桃木生肖挂件,回来郑重地放在我的枕头边上。

    “拿着,辟邪的。”他拍拍我的手,“我尽快回来。”

    我心里空落落的,看着那串小小的桃木,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果然,到了晚上,那些人影又来了。

    这次同病房的人都回来了,我不是一个人。

    可睡着之后,他们依旧出现在我的病床边,伸出手按压着我的身体。

    恐惧中,我想起以前老人说的,遇到不干净的东西就念“阿弥陀佛”。

    我拼命地在心里念,一遍又一遍,嘴唇慢慢的也能微微动弹了。

    不知道挣扎了多久,才猛地从那梦魇中挣脱出来,惊魂未定地喘着气。

    天快亮时,隔壁床的阿姨凑了过来,小声问我:

    “妹子,你昨晚没事吧?我半夜醒来,听见你一直在念‘阿弥陀佛’,念了好久……”

    我心中一凉,原来我不只是在心里念,竟然真的念出了声。

    老公留下的那串桃木应该也起了一些作用。

    它就安静地躺在我枕头边,带着一点木头的天然香气。

    这晚之后,一直到我出院,那种被人围着,被他们按住的可怕感觉,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出院那天,阳光很好,我收拾好东西,心情轻松地等着办手续。

    一个小护士进来做最后的检查,她年纪很轻,手脚利索。

    检查完,她帮我拿起床头柜上那串桃木,递给我,随口说:“姐,你这桃木做工挺别致的。”

    我接过桃木,心里有些感慨,顺口说了句:“是啊,多亏了它,后面这几天睡得踏实多了,没再遇到那些……奇奇怪怪的事。”

    小护士正准备离开,闻言脚步顿了一下,回头看了看我这靠里侧的床位,又飞快地扫了一眼另外两张空着的病床。

    她的嘴唇动了动,声音压得很低,像是生怕被第三个人听见:

    “那就好……幸好你没事。这间病房……去年这个时候,同一晚走了三个病人,情况挺怪的。就你睡的这张床,一直空着,没人用过。”

    她说完,像是后悔自己多嘴,赶紧低下头,快步走了出去。

    我一个人站在原地,病房窗户大开,夏天的风暖烘烘地吹进来,拂在我脸上,我却感觉浑身的血液像是瞬间被冻住了,从头到脚一片冰凉。

    我缓缓转过头,看着那张我睡了好几天的,雪白的,空荡荡的病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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