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天总是亮的迟一些。</br>凌晨五点，天还墨着，洪星食堂的灯已经全亮了。</br>窗户上蒙着厚厚的水汽，里头人头涌动。</br>平时这个点，食堂应该空无一人，今天，所有在扬市的兄弟全员到齐，长条桌挤得满满当当。</br>连空气都燥了几分。</br>打饭窗口后面，画风也与平日不同。</br>十二个打扮时髦的姑娘在灶台前忙活，正是黑寡妇军团，洪星十三妹。</br>个个盘靓条顺，这会都挽着袖子，手上沾着面粉。</br>“包子！刚出笼的肉包子管够！”</br>“油条炸好了，兄弟们多吃点！”</br>“豆浆，热的！每人都有！”</br>“快点，米粉和面出锅了，自己加浇头。”</br>何欣带着小蜜蜂吆喝，嗓子有点油。</br>她们昨晚接到消息后就没睡觉。</br>上不了前线还不能做后勤吗？</br>古代打仗前都知道要吃顿好的，鼓舞鼓舞士气。</br>姑娘们自发行动，凌晨两点就赶到食堂开始忙活。</br>和面、调馅、熬粥...</br>务必让兄弟们出征前的早饭，吃得舒坦。</br>连虎独占一张条凳，面前放了五个大海碗。</br>两碗面条，两碗馄饨，还有个碗里堆着四五个肉包子。</br>舒倪推着移动餐车走过来，又给他塞了两个茶叶蛋：</br>“虎哥，多吃点，去了吴市才有力气砍。”</br>连虎嘴里塞得鼓鼓囊囊，忙点头：“好，再来两鸡腿！吃饱了就去砍！”</br>其他兄弟也大多如此，筷子扒拉的飞快。</br>这可不是普通的早餐，这是战饭，不能辜负女兄弟的心意！</br>祝州也早早来了，默默给兄弟们盛粥。</br>留守的兄弟没一个去打饭，他们分散着坐在今天要出发的兄弟身边，嘴里说着俏皮的笑话。</br>“到了吴市别怂啊！”</br>“多吃点，不然拿不动刀！”</br>只是细心看就能发现，留守人员手里的烟一根接一根，压根不像表现出的轻松。</br>很快，最后一个兄弟撂下筷子，食堂突然安静下来。</br>众人齐身，安静的列队，连虎走到队伍最前面。</br>眼看要踏出食堂的门。</br>祝州突然跳到桌子上，大喊，</br>“兄弟们，”</br>“别的废话不多说，就一句！”</br>“都他妈给老子全须全尾回来！一个都不能少！”</br>“家里的酒，给你们温着！”</br>“听见没有！”</br>“听见了！”五十多人齐声低吼。</br>连虎头也没回，踏出食堂，背对着众人挥了挥手：</br>“走，接阿炳回家！”</br>......</br>扬市机场，晨，六点半。</br>天光勉强撕开云层，航站楼里坐着零星的赶早班机的乘客。</br>两辆不起眼的大巴停在出发层。</br>车门打开，下来的人让赶路的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br>怎么形容呢，这帮人打扮得那叫个五花八门。</br>有穿着洗得发白的袄子，手里拎着蛇皮袋，看着像是要去外地打工的农民工。</br>有套着西装、夹着包，一副社畜样的白领。</br>还有的穿着冬季校服，戴着眼镜，看着像去参加竞赛的学生娃。</br>这么一群人为什么会从一辆车上下来？Why？</br>怪异的一批！</br>航站楼门口，几个赶早班机的小年轻凑在一起啃汉堡，不小心挡了这群人的路。</br>一个穿着棉袄、脸上带着憨笑的汉子拍了拍年轻人的肩：“兄弟，借过。”</br>小年轻嬉皮笑脸的，不是很想让。</br>说是迟那是快，旁边的保安队长以六十迈的速度冲过来，一把将几个小年轻拽到一边。</br>然后低头，小腿直抖。</br>这他妈可是虎口夺食啊，今天还能回家吗？</br>直到人群大部分进了机场，保安队长开始骂，</br>“你们几个活腻了啊！敢挡他们的路！”</br>小年轻们揉着发疼的胳膊，</br>“叔，你干嘛！他们谁啊？又不是项阎王来了，怕啥子。”</br>“项阎王是没来，他麾下的无常和怅鬼都到了！”</br>保安队长低声说，手指悄悄指向人群最后方一个高大的身影。</br>那是个穿着运动服、戴鸭舌帽的男人，帽子压得很低，几乎遮住了眼睛。</br>一米九几的身材，像座小山，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压迫。</br>小年轻顺着手指看去，正好“小山”觉得帽子不舒服，抬头调整了一下。</br>就这一下，帽檐下凶悍无比的虎目，光头显露出来。</br>“我...我操！”</br>小年轻腿都软了，直往地上栽，</br>“洪星虎哥？”</br>保安队长点头：“你再仔细看队伍里的人！”</br>“孙亮，六子......”</br>他把他认识的数了个遍。</br>“全是洪星的主力，还做了伪装！这他妈是要去打仗啊！”</br>这番话像一阵阴风，刮向机场各个角落。</br>所有得到消息的乘客四处张望。</br>越看越心惊！越看身子越凉。</br>夭寿咯，大军压境，一级警报！</br>就在这时，机场广播突然切歌：</br>【叱诧风云我任意创万众仰望。】</br>乘客们：“！！！”</br>扬市市民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发现洪星人，又不方便说的时候，就放洪星的战歌。</br>乱世巨星一响，闲人避散。</br>“洪，洪星是不是来了？”</br>“我看到了，洪星大部队出征，还伪装了，这是多了暗杀业务啊？”</br>“快，快退票！今天的飞机不能坐了！”</br>“喂？老婆，帮我跟公司请假！就说我急性阑尾炎犯了，现在进手术室。什么？出差？出你妈的差！你是不是外边有姘头了，一天都不想等？”</br>骚动在机场角落蔓延。</br>原本挤在值机柜台前的人群，一眨眼就没了，给这队“普通旅客”让出通道。</br>不少人已经准备改签，反正是死也不和这帮人一天出发。</br>兄弟们倒是没什么反应，早就习惯了好伐。</br>要是哪次没这死动静才不舒服，这就是洪星在扬市打出来的地位！</br>不过，他们想不懂，做了伪装的啊，咋还被发现了。</br>众人排队办理登机手续，只有连虎，大脑转不过来。</br>机场咋没人啊？人都去哪里了？</br>他挠了挠帽子，问旁边的孙亮：</br>“咋回事？今天机场休息？”</br>孙亮憋笑，认真道：“可能是咱们来得太早了吧。”</br>连虎“哦~”</br>直到洪星所有人通过安检，消失在登机口。</br>机场各个角落长出了蘑菇。</br>“妈的，吓死老子了。”</br>“快，查查他们飞哪里？”</br>“我知道，他们飞吴市，今天飞吴市的有哪些航班，快点退票啊！”</br>“吴市到底有谁啊！敢惹他们。”</br>“完了，我老公在吴市上班，我现在给他打电话说我要生了，让他请产假。”</br>所有人看着刚刚说话的大妈，不是，你看着最起码五十岁，都绝经了吧，你生啥啊生，哪吒吗？</br>机场广播，飞往吴市开始登机的通知反复播放。</br>候机区里，十几个乘客看了看手里的机票，目的地吴市。</br>呵呵，去你的吧，十几个人把票撕了，大步离开机场。</br>我们不是怕，只是想起来早饭还没吃，吃个早茶回家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