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陈牧无奈,只能快步跑回了宅子。
    青儿还在昏睡,便只能换好衣服自己弄点姜汤驱寒。
    “可千万别风寒了,那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结果这怕什么来什么!
    陈牧喝着姜汤就感觉脑袋开始发昏,浑身栗抖,骨头里开始往外透寒气。
    陈牧心下冰凉一片,知道坏了!
    “要出事!”
    人就怕急,越急越出乱子
    人急无智这话一点不假。
    就像陈牧这么精明的人,病了赶紧喊人买药去呀。
    他偏不!
    这位爷汤碗一摔就往外跑,直奔三条街之外的药铺。
    可他就忘了,就他这急病期,腿都打颤,能跑到药铺?
    陈牧刚跑了一里地,就觉得眼前一黑,随即一阵天旋地转。
    噗通一声栽倒在地,就此人事不省。
    此时已近午时,这么大一人突然栽倒在地,立刻引来人群围观。
    “这人怎么了?”
    “诶呦看这脸色好像是急病吧”
    “从那边跑过来的,有认识的么?”
    众人七嘴八舌正议论的时候,从远处驶过来一辆马车,前后左右皆有护卫,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物。
    人群中有眼尖的立刻认了出来,惊呼道:“长公主出行,快闪开”
    说话间人群一哄而散,远远避开,就把陈牧给闪了出来。
    马车来到近前,侍卫见地上躺了个人,不敢擅专,立刻回报。
    “启禀殿下,街上躺了一个人,看样子应该是昏过去了”
    女官来英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长公主,轻轻挑起车帘吩咐道:“将人抬到檐下,不要误了殿下行程”
    “是”
    侍卫们答应一声,便下来两人,一抬胸一抬腿,将陈牧到了墙边,转身就要继续前行。
    也就在这个时候,闭目养神的长公主缓缓睁开双眼,轻轻的扫了一眼。
    “且慢”
    “来英你下去看看,那是不是前些日在悦来楼见过的那人”
    来英闻言微愣,立刻下了马车,撩开陈牧散乱的头发瞧看。
    可当时不过一错身的功夫,长公主能记下那是因为陈牧眉宇间有些故人的影子,来英怎么可能记得住。
    正自不知如何回话之时,看见陈牧衣着,顿时眼前一亮,忙回复道:“殿下,是早上在未名湖救人的那位公子”
    “嗯?真是他?”
    “来人,将其带上,回府”
    .......
    陈牧迷迷糊糊的醒来,眼皮沉重如山岳一般,耳畔却渐渐清晰起来。
    有炭火在铜盆中的噼啪炸响,亦有一丝极轻的脚步声。
    等他挣扎着睁开双眼,入眼便是薄如蝉翼的鲛绡帐,烛光下闪耀着几如珍珠般的光泽。
    “我这是在哪?”
    脚步声响起,一身浅绿色袄服的丫鬟走了过来,手中正端着一碗仍在散发着徐徐热气的汤药。
    “吖,公子可您醒了”
    陈牧还没等说话,身子便被扶起,药碗也顺势递了过来。
    丫鬟露出一抹甜笑:“正巧您又该服药了”
    陈牧无奈的张开嘴,把一碗药汤灌下,刚想说话就见丫鬟嫩白的小手上竟然托着一块蜜饯也递了过来。
    “公子请”
    一块蜜饯,顿时压住了嘴里的苦涩,这是陈牧多少年也没享受过的待遇。
    “小生陈牧,多谢姑娘搭救”
    小丫鬟连摇头带摆手,连连否认。
    “不是的,救你的是公主殿下,可不是翠儿”
    陈牧心中一动,试探问道:“公主?敢问是哪位公主相救?”
    翠儿小脸一扬,露出两个酒窝,颇为自豪的道:“还能是哪位公主,我家主人是长公主殿下”
    “诶呀!”
    陈牧兴奋的都想蹦下来跳三圈。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就说这人,没有白救的吧,福报在这等着呢!”
    强行压下心头的涌起的波涛,陈牧拱手道:“翠儿姑娘,不知殿下现在何处,小生当面致谢”
    翠儿看了一眼外面的夜幕:“殿下眼下该是就寝了,明日奴婢去禀报殿下,应该会召见您的”
    “那就多谢姑娘了”
    ……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哪怕陈牧本就是医家,也是肉体凡胎。
    接连又是昏昏沉沉了两日,才渐渐身子有了力气,下地走动已是无碍,只是身子依旧虚的厉害。
    长公主并未急着召见他,可陈牧自己急的都快冒烟了。
    这日翠儿来给他送药,陈牧便提出了离去之意。
    翠儿一愣,诧异道:“公子病还没好利索呢,而且您不见公主殿下了?”
    陈牧叹息一声:“多谢姑娘连日照料,只是恩科在即,小生早就在礼部录了名姓,却是耽搁不得了”
    “这....那您稍等片刻,奴婢去请示来英姑姑”
    说是片刻,这次还真就是片刻,很快长公主的贴身女官来英便匆匆而来。
    “陈公子,殿下有情”
    ......
    一路上陈牧想过长公主会在哪里召见他。
    书房?
    正厅?
    或者寝宫?
    可惜都猜错了,来英带着他竟然绕到了后花园。
    凉亭之中茶香缥缈,长公主一袭素色锦袍侧坐于亭边,看着湖中的游鱼愣愣的出神。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陈牧竟然从中体会到了一丝萧索之意。
    “殿下,陈牧到了”
    “嗯,带过来吧”
    长公主回过头来,陈牧这才讶然发现,这位殿下今日不光一身素袍,全无一件饰物。
    脸上竟然也是未施粉黛,一副素面朝天的模样。
    “这模样怎么好似祭奠一般?”
    “咄咄怪事诶”
    虽然心中疑惑,陈牧可没敢表露出来,来到近前,立刻大礼叩拜
    “济南举子陈牧陈忠义,参见殿下”
    “多谢殿下救命之恩”
    长公主秀眉一挑,纠正道:“你是举人,不该对本宫行此大礼”
    按太宗规制,有功名之人,天下间只需叩拜帝后。
    其他哪怕皇子王爷,都无须叩拜,行礼即可。
    这条规制陈牧当然清楚,立刻言道:“陈牧所拜非长公主殿下,而是陈牧的救命恩人”
    长公主展颜一笑,心中相当受用。
    “免礼吧,如你下水救人一般,不过顺手施为罢了”
    陈牧应声起身,随即面露不解之色,疑惑道:“殿下如何得知?”
    未等长公主发话,贴身女官便一脸傲然说道:“京城之中,有什么事瞒得过殿下?”
    长公主佯怒道:“放肆,还不退下”
    呵斥完来英,扭头看向陈牧,目光中满满都是探究之意。
    “若当时你知道下水会得风寒,甚至可能影响科考,还会去救人么?”
    陈牧飒然一笑:“自然会去,人命关天的大事,总要有人去做的”
    长公主面色猛然一白,看向陈牧的目光竟有了片刻恍惚,轻喃道:“真像呀”
    不过到底是曾被先帝寄予厚望的女子,不过转瞬之间就收敛了情绪,对陈牧笑道:“那本宫就祝你科场顺遂,一举提名”
    刚才的片刻失神到底是有些影响,长公主陡然失去了继续谈话的兴致,便抬手唤来来英吩咐道:“去将药物准备一些给他带上吧”
    陈牧躬身一礼:“多谢殿下,若他日高中,陈某必来府中传捷”
    “好个陈忠义,本宫期待不久后,你金榜题名的那一天”
    ...........
    陈牧这一病就是三天。
    他在公主府里吃的香睡的足,精神头养的倍儿棒!
    空余时间就琢磨怎么和长公主拉近关系了。
    结果还基本都没用上。
    全然忘了家里那还有两口子人呢。
    孙桐和青儿都快急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