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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噬心
    麻药退了,腹部猛地剧痛起来。

    陆建勋闷哼一声,缝合线下的伤口正随着心跳一突一突地灼烧着神经,紧接着他就被人粗暴地拽起来,拖进另一间实验室。

    墙壁白得刺眼,灯光晃得他眼前发花。推搡间,耳边传来几声咒骂。

    走廊尽头,一扇铁门冷冷地立着,上面印着字母b。

    他被推进离b区最近的实验室,脚步还没站稳,后脑的头发猛地被揪住——

    “呃!”

    头皮传来撕裂的痛,下一秒,颈侧扎进冰冷的针头。黏稠的药液推入血管,他膝盖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听着,”平野四郎的声音出奇地温和,与昨日的暴戾判若两人,“这是我研制的新型毒品,我给它取了个美妙的名字——噬心。”

    他轻柔抚过少年完好的半边脸颊,却在瞥见那道狰狞伤疤时骤然变脸,嫌恶地将陆建勋一把推开。

    “相信我,”他低笑着,“你会爱上这种感觉的。”

    陆建勋开始发抖。

    寒意像毒蛇般钻入骨髓,又似无数虫蚁啃噬着内脏。他蜷缩成团,冷汗瞬间浸透单薄的实验服。

    呼吸变得困难,喉间溢出痛苦的呜咽。

    “唔......”

    他死死咬住下唇,疯狂挣扎。

    缝合的伤口崩裂也浑然不觉,唯有铺天盖地的痛楚席卷全身。

    刺骨寒意褪去后,烈火般的灼烧感接踵而至。

    少年撕扯着领口,脖颈青筋暴起,整个人痉挛般颤抖。

    “可怜虫,”平野四郎欣赏着他的惨状,“这才第一次呢,以后你就是我专属的毒皿......”

    时间失去了意义。

    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一昼夜轮回。

    陆建勋被带走了整整两天。

    汪渊正要破门杀出去时,铁链哗啦的声响让他骤然止步。

    他迅速后撤,肌肉绷紧,死死盯住门缝。就在门开的刹那,他的拳头已经蓄势待发,却在对上来人的瞬间僵在原地。

    “族长!”

    少年对他的呼唤置若罔闻,径直朝囚室深处走去。

    汪渊一把攥住他的手腕,那具身体才机械地停住,像一具被抽空灵魂的傀儡。

    皮肤冷得像冰,还在细微地颤栗。

    少年已经几个月没剪过头发。枯黄的发丝垂落,遮住了眼睛。实验区夜里很少供电——也许是怕浪费,也许是防着他们这些\"实验体\"触电自杀。

    囚室里只有走廊漏进来的一线微光。

    从汪渊的角度,只能看见他低垂的头:高挺的鼻梁,尖削的下巴,看起来并无异常。

    但站在正面的王有财和吴家文却看得真切,少年右脸上蜿蜒着狰狞的伤疤。

    “老王,你的脸......”

    汪渊话音未落就意识到了什么。

    他猛地将人拽到身前,几乎没用什么力,陆建勋就栽进他怀里。凌乱的额发下,那双眼睛空洞得可怕。

    当那道伤疤完整地暴露在眼前时,汪渊的手指僵在半空。

    疤痕像一把刀,直直捅进他心里,“你......说句话......”他的声音在发抖。

    没有回应。

    汪渊猛地将人搂紧,怀里的躯体冰凉僵硬,仿佛拥着一具尸体。

    陆建勋恍惚间回过神来,眨了眨酸涩的眼睛,他下意识伸手推拒,却被汪渊更加用力地箍进怀里。

    耳边传来对方嘶哑的低吼:“我去杀了他们!”

    这句话让陆建勋浑身一僵,随即反手抱住将要失控的人。“蠢货…”他压低声音道,“外面那些人手里的热武器,一枪就能要了你的命。你这样冲出去,不过是白白送死。”

    汪渊的身体在剧烈颤抖,双臂像铁钳般不断收紧。

    陆建勋被勒得眼前发黑,气若游丝地骂道:“你爹的...我没被他们搞死…倒要被你勒断气了...”稍缓了口气,又咬牙切齿道:“趁我病要我命是吧?”

    这两句话虽然中气不足,却带着往日的彪悍气势。原本忧心忡忡的众人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汪渊像个执拗的孩子,力道稍松却仍不肯撒手,他将脸埋在陆建勋颈间,声音闷闷的:“族长,你身上好冰...我给你暖暖...”

    若是从前,汪渊说这种话定是那贱兮兮的腔调,可此刻他的声线抖得不成样子,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是我破了相,又不是你,”陆建勋无奈道,“你抖什么?”

    “老王,老汪这不是担心你吗?”王有财插话道,“他们……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陆建勋被汪渊紧紧箍在怀里,动弹不得。他沉默片刻,最终只是疲惫地叹了口气,简短地交代了经过。

    提及脸上的伤时,他指尖无意识地擦过那道狰狞的伤口,轻描淡写道:“我自己划的。”

    至于原因,他闭口不提,仿佛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意外。

    “就这些?他们没对你做别的?”

    “没有。”陆建勋的声音低沉而闷重,像一块浸了水的布,沉甸甸地压下来。

    他垂下眼睫,将所有关于毒品实验的黑暗记忆死死封在喉咙里,一字不吐。

    陆建勋勉强恢复了些许力气,抬手抵住汪渊的胸膛,将他缓缓推开。

    他环视四周,每个人脸上都凝固着未散的恐惧。他沉默着滑坐在地,指节有节奏地敲击着斑驳的地板——这是训练营教过的暗号。

    “重点排查A区。”指尖的敲击传递着无声的指令。趁着众人惊魂未定,他不动声色地将药片分发下去。

    改变血液,只是权宜之计,必须要在被发现前找到A区,否则,到那时他们肯定真的要玩完。

    陆建勋爬上自己的铺位,那些噬心蚀骨的痛楚仿佛又顺着血管爬了回来,陆建勋蜷缩起身体,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痛苦如附骨之疽,在每一寸神经末梢啃噬蔓延。

    那些被刻意尘封的记忆,正从意识深处慢慢破土而出......

    他紧闭双眼,额间佚痕忽明忽暗地闪烁。精神网刚向实验区延伸,就被某种无形的屏障狠狠弹回。

    精神力施展不了。

    【A631?】他在意识深处呼唤。

    死寂,唯有刺耳的耳鸣在颅腔内回荡。

    【……陆建勋?】

    依旧没有回应。

    突然,一双手从背后环抱过来。

    汪渊的手臂将他紧紧箍住。

    陆建勋下意识要挣开,却在听到对方低哑的嗓音时顿住了动作。

    “就抱一会儿。”

    那声音里藏着某种他从未听过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