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光屏障的最后一角炸成碎片，颜洛汐猛地将小灵往岩缝里一推，自己紧跟着滚入。碎石砸在肩头，她没动，只用左手死死抵住孩子后背，右手匕首横在胸前。
执灯使几乎是贴着黑雾边缘翻进来的，右臂撞上石壁，闷哼一声，却立刻抬刀指向外侧。
厉无咎站在裂开的地面上，骨杖顿地，黑雾如潮水般退去，又缓缓聚拢。他盯着那道狭窄岩缝，声音低哑：“躲？你能藏到几时？”
颜洛汐喘了口气，喉咙干涩发烫。她闭了闭眼，强迫自己不去想脑中撕裂般的痛感，而是集中看外面那根骨杖的动静。
刚才那一击前，杖头确实闪出三道幽蓝纹路，像是刻进去的符痕被激活。而每一次攻击之间，都有短暂的停顿——不是休息，是重新凝气。
她在心里默数。第一次进攻后，间隔七息；第二次，六息半；第三次，六息整。节奏在加快，但蓄力过程始终存在。
这不是纯粹的魔功，更像是借助外物引动邪力，需要时间衔接。
“系统。”她低声唤，几乎只是唇形，“还能支撑一次物品具现吗？”
【能量不足，无法响应】
意料之中。她咬了下舌尖，血腥味冲上来，人清醒了些。
“执灯使。”她压低声音，“等下他举杖，你会看到蓝光先亮。在他念完咒前两息，你往左跃，不要出手，只要移动。”
执灯使侧头看了她一眼，额角全是汗：“然后呢？”
“让他打空。”
“打空之后呢？他不会停。”
“我不指望他停。”她慢慢把匕首插回腰间，从怀里摸出一块布条，缠住手掌渗血的伤口，“我只想要他快一点。”
执灯使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她在逼对方提速，打乱节奏。
厉无咎在外面冷笑：“商量够了没有？”
话音未落，骨杖再度扬起，蓝纹浮现，比之前更亮。他口中开始吟诵，音节短促而密集。
颜洛汐眼神一紧：“来了。”
执灯使屏住呼吸，盯着那三道蓝光。
两息。
他猛然向左扑出，动作干脆利落。
厉无咎的咒语刚好结束，黑雾化作巨爪轰然拍下——却扑了个空，狠狠砸在岩壁上，碎石崩飞。
他面具下的脸微沉，骨杖迅速回转，准备再起。
可这一次，蓄力的时间明显缩短了。蓝纹还未完全亮起，他就强行催动，黑雾凝聚得不稳，中途散了一半。
“他在赶。”颜洛汐低声说，“再来一次。”
执灯使喘着气点头，重新靠回岩缝深处。
外面，厉无咎怒喝一声，第三次举起骨杖。这次连咒语都省了，直接以杖击地，黑雾翻涌而起，速度极快，但形状扭曲，像一团挣扎的烟团。
执灯使照旧，在蓝光初现时向左闪避。
黑雾再次偏移，擦着岩缝边缘掠过，灼烧出一道焦痕。
厉无咎站着没动，胸口起伏。这一次，他没有立刻再攻。
“你在逼我。”他声音冷了几分，“以为这样就能活？”
颜洛汐没答话。她知道，对方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状态是否被看穿。
这才是关键。
她轻轻拍了拍小灵的脸颊，孩子依旧昏迷，但呼吸还算平稳。她松了口气，目光回到外面。
厉无咎缓缓抬起骨杖，这一次，动作格外缓慢。蓝纹一道一道亮起，像是刻意展示。
她在心里默计：八息、九息……比第一次还慢。
不对劲。
这不是蓄力，是试探。
她立刻伸手按住执灯使的肩，摇头。
果然，厉无咎忽然低笑一声，骨杖猛地一顿，黑雾并未凝聚成爪，而是贴地铺开，像一层滑腻的油膜，迅速朝岩缝蔓延而来。
“不好！”执灯使低呼。
颜洛汐反应极快，抽出匕首在地上划出一道弧线，同时咬破手指，将血抹在刀刃上。赤光一闪，新的小型屏障撑开，挡住了黑雾的侵入。
可这一击耗力极大，她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你还剩多少力气？”执灯使扶住她胳膊。
“不多。”她喘着，“但够再试一次。”
“你看出什么了？”
“他怕节奏被打乱。”她盯着外面，“每次强行提速，邪力就不稳。他现在不敢快，也不敢太慢，只能卡在一个中间点。只要我们逼他做选择，他就一定会犯错。”
执灯使沉默片刻：“可我们撑不了几次了。”
“不用几次。”她说，“一次就够了。”
厉无咎在外冷笑：“你们的屏障撑不过下一击。”
他再次举起骨杖，这一次，蓝纹刚亮到第二道，就急促地催动咒语。
快了。
颜洛汐眼神一凛：“他急了。”
执灯使立刻准备闪避。
“等等。”她突然拉住他，“这次别动。”
“什么？”
“留在原地。”
执灯使愣住：“你要让他打中？”
“不。”她松开他，自己却缓缓站起身，走到岩缝口，直面黑雾，“我来当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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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疯了！”
“他以为我会躲。我不躲，他就收不住力。”
话音刚落，厉无咎的黑雾巨爪轰然袭来。
颜洛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执灯使几乎要扑上去拉她。
就在黑雾即将触身的刹那，她猛地向右横移半步，同时将匕首插入地面，以血为引，再次激发残余灵力。
赤光爆闪。
黑雾与屏障猛烈撞击，发出刺耳的撕裂声。由于厉无咎本就急于求成，这一击力量失控，反噬瞬间传回骨杖。
他身体一震，面具下传出一声闷哼，后退半步。
颜洛汐也跪了下来，嘴角溢出血丝，但她笑了。
“成功了。”
执灯使扶住她：“你早算准他会因急躁而失衡？”
“不是算准。”她喘着，“是逼出来的。他不敢慢，怕我们喘息；不敢太快，怕走火入魔。夹在中间，只能赌。而赌，就会出错。”
厉无咎站在原地，握着骨杖的手微微发抖。他低头看着杖头，那三道蓝纹有一道已经裂开，渗出黑血般的液体。
他终于开口，声音不再冰冷：“你很聪明。可惜，聪明人死得更快。”
他抬起手，竟从怀中取出一枚黑色玉符，指尖划破，滴血其上。
颜洛汐瞳孔一缩。
那不是普通法器。那是**命契符**——以自身精血为引，强行提升术法威力，代价是五脏受损。
“他要拼命了。”执灯使声音发紧。
“那就不能让他完成。”颜洛汐挣扎着站起来，从腰间解下最后一枚符纸，那是她昨夜用剩余药粉自制的**震荡符**，效果有限，但能干扰施法。
她将符纸递给执灯使：“等他念到最后一个音节，你把它扔出去，砸他脚边。”
“你呢？”
“我去抢骨杖。”
“你不可能近身！”
“我不需要近身。”她盯着厉无咎的动作，“我只需要他分神一瞬间。”
厉无咎开始念咒，玉符在掌心发光，血丝缠绕其上，越来越亮。
执灯使握紧符纸，全身绷紧。
颜洛汐缓缓后退几步，调整步伐，准备冲刺。
咒语进入尾声，玉符光芒大盛。
执灯使猛地掷出符纸。
符纸未落地，厉无咎却忽然抬头，目光直射岩缝——
不是看执灯使。
是看她身后。
颜洛汐心头一跳，本能回头。
小灵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正静静望着外面，嘴唇微动，仿佛在说什么。
可她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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