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站在船头，看着前来送行的百姓们。</br>王蓉抱着小月儿恋恋不舍地挥手：“陆娘子，一路小心，早日归来！”</br>“陆娘子，早日归来！”</br>“早日归来！”</br>他们都在这里等，等着陆晚能有回来的那一天，虽然此一去，不知道陆晚能否回来，但王蓉心里还是很希望，他们能回到以前那种日子。</br>货船的底部有一个巨大的类似于锅炉造型的东西，那是用来装火晶石的地方，百姓们找遍了整个余水，才找到那么一丁点儿的火晶石。</br>只希望火晶石燃烧的动力可以使得陆晚他们能够早日抵达上京而不误命。</br>便是这些凑出来的火晶石，都已经是整个余水的全部家当了，再多就没有了。</br>上等的火晶石就是行走的金子，一般都是用作战备物资的，而普通人所用的火晶石都是品相稍差的，老百姓们更是用不起这种东西。</br>火晶石燃烧能够产生巨大的能量，推动货船加速前行。</br>船底下的水在沸腾着，像是被煮开了一样冒着泡。</br>陆晚此行还不忘带上了奶娘一起，就算是到了船上，陆晚也不忘把防护做到位。</br>陆老爹这辈子都没去过京城，更不知道京城是什么样的，心里难免忐忑。</br>去往上京的路上，他们见到了许多村落，很多地方都民不聊生，偶尔河里还漂浮着一些尸体，阵阵腐臭飘上来，令人作呕，真真儿是让陆晚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满地饿殍。</br>“阿娘，原来除了余水，其他地方的疫情居然这么严重啊。”</br>如此一看，疫情的疫情真的就算不得什么了。</br>陆晚将根除黑虫的法子跟着陆老爹的医书一起写了进去，由余水的人去拓印装订。</br>到时候也能流传下去，说不定对后世有用呢。</br>目之所及，皆是悲凉。</br>城邦村落毁于一旦，流离失所的百姓们偷偷摸摸混入满是死尸的战场，意图从他们的尸体上扒一些衣裳来御寒。</br>而今没有下雪了，可气温依旧不见回暖，真真儿是又干又冷，河面的冰层破碎地漂浮在上方。</br>随着货船的前进而发出碎裂的声音来。</br>岸边有人在打捞河里的尸体，偶有飞虫萦绕而飞。</br>“那些黑色的虫子，就是这次瘟疫的始作俑者吗？”</br>“嗯，所以千万要避开。”这样的虫子，早就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的认知范围。</br>这几日她又开始频繁做梦，偶尔能够梦到自己回到了现代社会，就仿佛自己一直都在原来的那个世界，而现在的世界，不过是一场梦。</br>可现在陆晚已经分不清哪个是梦，哪个是现实了。</br>疼痛和呼吸与心跳并存，如今的她，才像是那个身处迷雾中的人，根本看不清方向。</br>半个月的行程，他们光是坐货船就坐了足足八日，最后在接近南桑州的地方换乘一艘小型客船才稍稍舒坦些。</br>货船噪音大，火晶石动力不足，速度缓慢，还四处漏风连睡都睡不好。</br>“你们是要去上京的是吧？”</br>“现在去上京的货船可不多，一个人二十两银子！”</br>“二十两？你怎么不去抢！”</br>小海棠瞪着客船老板，他们这一行人不算两个幼儿的话，得有八个人，那就得要一百六十两银子了。</br>“小姑娘，这几日就只有我这一艘客船能够到达上京城，你看你们要不要坐吧，你们不坐，还有其他人等着上船呢，我这客船有的是人坐！”</br>正逢乱世，很多人都会选择逃到上京等地方，越是靠近国都，好像就越是安全，尤其是那些有钱人，哪怕是多花点儿钱也愿意的，拖家带口就走了。</br>“一百六十两？”</br>“不不不，二百两。”货船老板指了指他们抱着的两个孩子：“这两个也得算。”</br>陆晚：“……”</br>这也是让她遇上奸商了。</br>“虽然小，但咱也得给你们安排房间吃食不是？”</br>“你们放心，我又不是奸商，二十两银子，包吃包住，住的也都是上好的房间，每日都有热茶水送去。”</br>“最多不到三日就能到。”</br>罢了，人生地不熟，这钱让他赚！</br>“呸，奸商！”</br>小海棠气不过，再看那一桌全都是干馍馍的吃食，脸色黑漆漆的：“二十两银子就给咱吃这个？”</br>“要不怎么说他是奸商呢？”</br>陆晚无奈：“还是先抵达上京再说吧，吃的东西也就只能先讲究一下了。”</br>倒也不是小海棠吃不了苦，更不是她嫌弃这馍馍不好吃，纯粹是觉得这二十两银子花的不值。</br>再怎么也该给他们上一些热食吧，结果两天时间，全都是干馍馍，糁子面这种东西。</br>还有陆晚有随身携带的干粮，借着客船上的锅炉放在炉子上稍稍一热也就能吃了。</br>“各位，看到了吗，那就是上京城了，咱们大雍的国都！”</br>河风凛冽一点儿都不温柔，站在甲板上向远处眺望，巨大的国都伫立在天地间。</br>蜿蜒曲折却高耸林立的城墙绵延数千里，一眼望不到头。</br>人立于城墙下，才知天地之下，人之渺小如沧海一粟。</br>这也是陆晚第一次见到古代的国都城墙，巍巍城墙，压得人心慌慌。</br>陆晚抬头远远看着，心脏不自觉收紧。</br>这就是令上一个穿越者为之葬身的地方吗？</br>一直以来，陆晚都有意避开上京这个地方，没想到有朝一日还是来了，到底是无法避开。</br>所以这一切究竟是巧合，还是早知如此的造化？</br>“好高的城墙！”</br>“这样高的城墙，敌军应该攻不上去的吧？”金枝也呆住了。</br>她看到了那高高城墙上一排排整齐架着的巨大的弩箭，每一支弩箭都散发着森然寒光，令人心生恐惧。</br>客船老板笑了声说：“那当然，这里可是皇城！”</br>“皇城的守卫是整个大雍最森严的地方，而且……”老板顿了顿：“咱们皇城还拥有着最先进强悍的防御系统，外敌可是没那么容易进来的。”</br>“什么？”前半句话金枝没能听懂。</br>“你刚刚说，皇城拥有最先进强悍的防御系统？”</br>这样的现代术语，不应该从一个古代人的嘴里被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