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边关时,司菀就一直惦记着司清嘉。
    如今回了京城,她当即吩咐金雀,将守在别庄的侍卫唤来。
    侍卫恭敬行礼,道:
    “娘娘,司清嘉确实生下了一个男胎,属下请了奶娘照看孩子,她和七皇子仍关在佛堂中。”
    听到这话,司菀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只要司清嘉没趁机逃出佛堂,一切便还在她的掌握之中,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系统咂咂嘴,不免有些感慨:
    “前世七皇子登上皇位,迎娶司清嘉做皇后,独宠她一人,等这孩子出生时,又将其立为太子。
    这一家三口,堪称至尊至贵,风光无限。
    这辈子倒好,都被拘在别庄内,不见天日,无法踏出半步,想出来一趟,只怕比登天还难。
    宿主,你的气运委实好用,滋养着这一家三口,让他们踩在你血骨上肆意生长。”
    司菀也不恼怒,缓缓剥了粒葡萄,似笑非笑道:
    “还差四点气运值,最后一根金羽便能物归原主。
    届时,且看他们会有怎样的下场,我的血骨还好不好用。”
    前世司清嘉之所以万事顺遂,无论做什么都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都是借助了偷来的气运。
    假如被盗走的“赃物”物归原主,司清嘉再怎么折腾也只是徒劳,甚至有可能适得其反。
    司菀真想看看,当自己体内的逆命子蛊化为脓水的那一刻,司清嘉肚子里的母蛊,又会有怎样的变化。
    是无声无息的殒命?
    还是疯狂冲撞撕咬,直接反噬宿主?
    司菀猜测,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当天夜里,司菀和太子来到养心殿,拜见越发消瘦的皇帝。
    自打司菀去了边关,皇帝总是牵挂战事,时常强拖着病体批阅奏折,心血消耗更甚,气色自然称不上好。
    这会儿看见儿子儿媳,他大喜过望,连声道:
    “你们总算回来了,从明日起,太子监国,菀菀从旁协助。”
    太子看向小妻子水光潋滟的杏眸,不着痕迹的摇头,他心弦绷紧,理智推拒:
    “父皇,儿臣才疏学浅,只怕担不起监国的重任。”
    “有什么担不起的?你身为储君,本就是大齐未来的皇帝,提前处理朝政,适应适应,也对你有好处。”
    皇帝双目略有些浑浊,看向年轻健康又昂扬英武的儿子。
    太子单膝跪地,抱拳道:“儿臣不敢僭越。”
    见太子真不愿监国,皇帝心里既欣慰,又颇觉烦躁。
    他就像一头年迈的、垂垂老矣的猛兽,舍不得自己的领地,不想将领地的归属权交给年轻的、全新的首领。
    即便新首领是他最优秀的儿子。
    这种想法依旧不会改变。
    但碍于身体所限,皇帝不得不这么做。
    否则等待大齐的,将是灭种亡国之危。
    好在太子还算恭敬孝顺,没有急不可耐的抓住权柄。
    他眼里还有自己这个父皇。
    “你是元后之子,身上战功赫赫,又刚打了胜仗,你那些兄弟们,哪个比你更强?”
    皇帝摇头叹息,“都没有。老大被白虎毁了容,形如恶鬼;
    老二莽撞粗蛮,愚蠢透顶,老五比起他来,也好不了多少。
    至于老七,已经成了瘫子,躲在京郊,连朕都不愿意见,小九和小十一又太过年幼。
    谢衍,唯有你能担此重任,大齐的未来,全靠你了。”
    说这番话时,皇帝不由感慨世事无常。
    当初太子流落山林,被畜生抚养长大,皇帝觉得他是禽兽之子,指不定也染上了豺狼的贪婪和兽性,不愿认下他。
    碍于各方压力,皇帝才将孩子带回宫中。
    没曾想,他厌恶非常的嫡子,最后会成为这片江山的主人。
    太子终究不能违抗圣命,在皇帝养病期间,代其监国。
    身处冷宫的徐惠妃得知此事,一张蜡黄刻薄的面庞变得格外扭曲狰狞,还透着浓浓阴狠。
    她将殿内所有的瓷器,都砸得粉碎,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
    之所以癫狂到这种程度,是因为她付出了极大的心血,特地找到尤珲,不惜叛国,也要将谢衍永远留在边关,化为一捧白骨。
    徐惠妃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太子那个贱种竟能平安无事的从边关归来。
    尤珲就是个废物!
    分明占据主动权,与异族里应外合,依旧没能杀了谢衍。
    守在冷宫的内侍被徐惠妃的可怖模样吓得浑身发抖,也不敢上前,只得远远避开,探头觑着她。
    徐惠妃怒道:“看什么看?有本事就去告到陛下面前!”
    内侍们贴着墙根儿跑远了。
    想到病入膏肓的皇帝,徐惠妃心中的恨意彷如喷发的岩浆,几乎能将她整个人焚烧殆尽。
    她半只脚已经踏进了地狱,终此一生,都没有翻身的可能。
    皇帝凭什么安安稳稳待在宫中养病,受万民敬仰?
    而自己却落得双子离散,冷宫终老的下场。
    徐惠妃越发不忿。
    过了不知多久,女子的神情逐渐归于平静,安静坐在木椅上。
    跃动的烛火将徐惠妃的影子映在墙上,堪比张牙舞爪的厉鬼,尤为瘆人。
    徐惠妃迫切的想要见皇帝一面。
    还不等她想出法子,皇帝竟拖着病体,主动来到了冷宫。
    跟随他一同前来的,还有太子、司菀,以及赵德妃。
    甫一迈过门槛,皇帝嘶哑的叱责声便响彻整座宫室。
    “徐氏,你真是疯了!居然唆使尤珲通敌叛国,这是十恶不赦的大罪!”
    徐惠妃早就打定主意,抵死不认。
    她故作诧异,“臣妾与尤将军仅有一面之缘,彼此间根本不算熟稔,又哪里能说动他,背弃大齐?
    莫不是有人在您面前挑拨离间,污蔑臣妾?”
    说着,徐惠妃狠狠刮了司菀一眼。
    就是这蹄子从中作梗,害她至此。
    “你莫要攀咬别人,只说为何叛国。”
    大抵是气得狠了,皇帝嘴里发出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赵德妃忙弯下腰,边拍抚边拿起帕子给他擦拭唇角。
    锦帕上却留下斑斑血痕,鲜红刺目。
    “臣妾没做过的事情,为何要认?”徐惠妃掀唇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