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小时,程颢警官来到了等候室,向我讲述了今晚的事,居然还和我多少有些关系!
    \"所以王婶她老公以为我是隔壁老王?\"
    我捧着派出所掉漆的搪瓷杯,茶叶梗在杯底摆出个问号形状,
    \"这比《法治在线》的剧情还魔幻啊,程警官!\"
    程颢警官把记录本合上时夹到手指,龇牙咧嘴地甩着手:\"王强非说看见他老婆从你楼梯下来时系裤腰带,但我们调了监控,\"
    他边说边笑,
    \"王婶明明在整理风衣的下摆。\"
    \"我们也问了王婶,为什么她会从你出租屋的楼梯下来,她说她时不时会巡视一下自家房子的电线线路什么的...\"
    我想起三十六强汇报的偷拍事件,觉得嘴里的茶叶泛着铁锈味。
    大黑在我鞋跟上焦虑地转圈,意识里传来尖锐的吱吱声:\"主子!她绝对在偷拍您刚才直播时的英姿!\"
    \"这事儿你别往心里去。\"
    程警官给我杯子里续水时,我注意到他袖口沾着泡面汤渍,
    \"王强酒醒后我们会教育他。不过...\"
    他压低声音,
    \"类似今晚这样的事情,你自己一个人千万别逞能,继续像之前一样,报警就好。\"
    走出派出所时,月亮被云层啃得坑坑洼洼。
    三十六强爬上我的肩膀,触须扫得我耳垂发痒:\"主子根据蟑螂观察报告分析,王婶这个人类肯定有大问题!\"
    \"闭嘴吧,让我消停会!\"
    我弹了下它油光发亮的背壳,
    \"下次没有我的命令,你再敢爬到我领口,罚你听东方念一整夜的《大悲咒》。\"
    城中村里的路比王婶的谎话还曲折。
    出租屋的门锁依旧需要抬着门把手才能拧开。
    我刚把钥匙插进去,就听见三十六强发出警报:\"检测到50公斤级人类女性以每秒0.8米速度接近!\"
    回头就看见王婶额头上贴着创可贴现在我身后,手里塑料袋里装着三颗蔫头耷脑的苹果。
    \"小二啊...\"
    她嗓子眼里像卡了颗枣核,
    \"今晚多亏你报警,要不我家那口子估计能把我打死...\"
    苹果袋在她手里晃出心虚的弧度。
    我注意到她手机摄像头位置——和程序员描述的偷拍设备吻合度高达99%。
    \"邻里邻居的应该的,是个人都会报警的。\"
    我侧身让她进屋,然后给她泡茶,
    \"只是,我感觉王叔平时不这样啊?\"
    王婶屁股刚沾沙发就弹起来:\"他喝了酒就犯浑!\"
    王婶,你不老实啊!在外面偷人就偷了,不告诉我也行,但是,你可是偷拍了我直播的视频啊!我要不要提示你一下呢?
    我盯着王婶不停搓动的双手,她的眼神飘忽得像只偷了油的老鼠,就是不敢正眼看我。
    这演技要是放在横店,估计连盒饭都领不到。
    茶水冒着热气,在我们之间筑起一道雾墙。
    我摩挲着茶杯边缘,想起那天晚上看到的情景,在我的夜视能力下,王婶白花花的大腿晃得人眼晕,那个穿皮鞋的男人,皮带扣在黑暗里闪着冷光,像把出鞘的刀。
    现在这把刀该调转方向了。
    我故意让茶杯在茶几上蹭出刺耳的声响。
    王婶果然浑身一抖,额头上那块创可贴边缘翘起个角,露出底下青紫的伤痕。
    真是讽刺,她丈夫打的明明是脑袋,怎么连嘴也跟着不灵光了?
    三十六强的意识里传来它贱兮兮的声音:\"主子,要不要小的们去把她手机偷来?保证比美团跑腿还快。\"
    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虫子永远分不清轻重缓急。
    现在需要的不是证据,而是攻心。
    我自己的膝盖不受控制地抖动了一下,原来我比想象中更紧张。
    要是王婶死不认账怎么办?要是她反过来威胁我怎么办?毕竟在正常人眼里,能和蟑螂聊天的人不是疯子就是骗子。
    茶杯里的茶叶慢慢沉底,像一个个降落的问号。
    我盯着那些蜷曲的叶片,意识到自己握着的不是把好牌,而是一把双刃剑。
    捅破王婶的丑事容易,但要怎么确保她不狗急跳墙?
    我轻轻咳嗽一声,看着王婶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绷直了后背。
    是时候了,这把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该落下来了,不管结果如何,总得试一试才行!
    \"是啊...\"
    我慢悠悠给她的茶杯添水,
    \"王婶,就像那天曹璐抱着孩子回来的晚上,王叔应该也是喝醉了,所以你才有机会从小路里出来吧...\"
    王婶手里的茶杯撞在茶几上,发出濒死的脆响。
    她手指在膝盖上抓出五道白痕:\"你、你...\"
    \"我那晚正好夜跑嘛。\"
    我朝三十六强传递意念,它立刻用意识群发通知,十几只蟑螂在电视机柜背后排成了吃瓜阵型,
    \"那晚,您和那位老哥的动静挺大。\"
    没等王婶回话,我继续说着,
    \"我这里有程颢警官的电话,我可以随时向他反映新的情况。王婶,你觉得如果让程颢警官他们调取监控,会不会让那位大哥的身份水落石出呢?!\"
    王婶的脸开始变得煞白,像被抽干了血似的。
    她的手死死攥住沙发垫子,指节都泛出了青白色。我甚至能听见她牙齿打颤的咯咯声,就像冬天里冻僵的麻雀。
    她的眼珠子左右乱转,像是在脑子里疯狂翻找借口,可每一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自己掐灭了。
    额头上那块创可贴被渗出的冷汗浸湿,边缘翘得更厉害,底下的淤青显得更加狰狞。
    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胸口剧烈起伏,仿佛下一秒就要背过气去。
    那张平时总是喋喋不休的嘴此刻紧紧抿着,嘴角抽搐了两下,像是想笑,又像是要哭。
    她的视线一会儿死死盯着地板,一会儿又猛地抬头扫我一眼,活像只被逼到墙角的耗子,在琢磨着是装死还是咬人。
    我能看见她太阳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脑子里八成在疯狂盘算,是继续嘴硬赌我不敢报警,还是干脆认栽,求我别把她的丑事捅出去?
    两分钟后,她的肩膀垮了下来,整个人像是被扎破的气球,一下子瘪了下去。
    她的眼神从慌乱变成了认命,甚至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狠劲儿。
    我知道,她终于决定投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