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三层的霉味钻进林夜鼻腔时，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比战术靴踩地的动静还大。

    凌晨六点十七分，距离总攻还有四十三分钟——但此刻他们站在标着\"3b-7\"的金属门前，门后传来的低频震动正顺着门框往他掌心钻，像某种巨兽的呼吸。

    \"老张，进度？\"林夜压低声音，目光扫过苏瑶攥着止血散的手。

    她指尖泛白，青焰草汁在指缝染出淡绿，却还是把药囊往他背心暗袋里塞得更紧。

    \"门禁破解92%。\"张昊的额头沁着汗，眼镜片上蒙了层白雾。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电脑散热口发出濒死般的嗡鸣，\"这系统用了量子加密......操！

    他们改了防火墙协议！\"

    唐婉儿的珍珠发卡突然闪过冷光。

    她反手抽出腰间的青铜钉，指甲在钉身刻着的符咒上快速划动：\"三分钟前有六组热成像信号靠近，现在卡在转角——\"她侧耳听了听，发尾扫过林夜后颈的天劫印记，\"是天道的守墓人，穿了反侦察服，但脚步声不对，鞋底沾着血。\"

    刑天的雾气手臂突然凝实成半透明的铠甲，巨斧尖\"当\"地戳在地上：\"让开。\"他的声音像两块岩石相撞，\"三千年没砍过门，手痒。\"

    林夜刚要拦，金属门突然发出扭曲的呻吟。

    门缝里渗出的金光刺得人睁不开眼，张昊的电脑\"啪\"地黑屏，苏瑶的止血散从暗袋滑落，在地上滚出一串绿点——门后传来的，是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退！\"林夜拽着苏瑶往墙角带，唐婉儿的青铜钉已经飞了出去。

    七枚铜钉在门前组成北斗阵，金光照在钉身上腾起青烟，却没能拦住那道身影。

    现身的是个穿白大褂的男人，左半边脸裹着渗血的纱布，右眼里浮动着金色符文。

    他的手按在胸口，那里有个正在蠕动的黑色漩涡：\"天劫掌控者......你比预言里早来了十七分钟。\"

    林夜的后颈印记开始发烫。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天劫之力在翻涌，像被捅了蜂窝的马蜂群。

    三天前为了救苏瑶强行提升到7级天劫时，这印记就没这么疼过——看来门后那东西，比他想象的更危险。

    \"预言？\"唐婉儿的指尖掐进掌心，另一只手悄悄勾住林夜的战术腰带。

    她的珍珠发卡突然变得滚烫，那是家族秘宝在预警危险，\"你是天道的棋子？\"

    \"棋子？\"男人笑了，右眼里的符文突然炸裂成金色光雨。

    张昊的电脑在这时\"叮\"地响了一声，屏幕重新亮起时，显示着男人胸口漩涡的能量波动图：\"那是......封神榜残片？！\"

    苏瑶的手突然按在林夜后背。

    她的掌心传来清凉的触感，是青焰草汁混合着护灵阵的灵力。

    林夜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老张说的对，你胸口是封神榜碎片，用来镇压天道的......\"他突然顿住，想起古籍里的记载——封神榜残片会吞噬宿主的生机，怪不得这男人半边脸都烂了。

    \"聪明。\"男人的脚步突然加快，胸口漩涡里伸出无数金色锁链。

    林夜看见苏瑶的瞳孔在收缩，唐婉儿的青铜钉已经蓄势待发，刑天的巨斧带起破空声——但下一秒，男人的身影突然消散，所有攻击都砍在了空气里。

    \"七点整，学校天台见。\"男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林夜后颈的印记突然灼痛，他踉跄一步，被苏瑶稳稳扶住。

    墙角的张昊突然举起电脑，屏幕上是实时定位：\"信号源移动了！

    现在在......学校钟楼顶端！\"

    唐婉儿的珍珠发卡\"咔\"地裂开道细纹。

    她扯过林夜的战术背心，把半袋备用青铜钉塞进他手里：\"他们调虎离山，真正的陷阱在天台。\"她的声音难得没带傲娇，反而有些发紧，\"我爸的私人飞机在医院顶楼，五分钟能到学校。\"

    \"来不及。\"刑天的雾气突然裹住所有人，\"我带你们瞬移。\"他的声音里带着吃力，\"最多三次，用完得沉睡三个月......走！\"

    林夜感觉自己被扔进了冰窖。

    等视线恢复清明时，他们正站在学校天台边缘。

    东方的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第一缕阳光正爬上钟楼的尖顶——而在天台中央，那只金色巨手正缓缓从云层里伸出，每根手指都有三人合抱粗，指缝间漏下的金光把地面烤出焦痕。

    \"终于来了。\"天道化身的声音像万雷齐鸣，震得林夜耳膜发疼。

    他看见苏瑶在捂耳朵，唐婉儿的青铜钉在发光，张昊的电脑屏幕碎成蛛网，刑天的雾气开始稀薄——但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他能感觉到，体内的天劫之力正在疯狂涌动，9级天劫的门槛就在眼前，只要他愿意献祭十年寿命......

    \"大家退后。\"林夜扯下战术背心扔给苏瑶，后颈的印记已经红得发紫。

    他望着那只缓缓下压的金色巨手，突然笑了。

    三天前在病床上，苏瑶喂他喝药时说\"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昨天唐婉儿偷偷往他背包塞了巧克力，说\"饿肚子打不赢架\"；张昊昨晚黑了校网，把他挂科的高数成绩改成了满分——这些碎片在他脑子里闪过，最后定格成苏瑶发梢的青焰草渍，像春天刚抽芽的草叶。

    \"老刑，帮我撑护灵阵。\"林夜的指尖开始凝聚紫色雷电，\"老张，给我倒数。\"

    \"十、九......\"张昊的声音带着颤音。

    \"苏瑶，把止血散准备好。\"林夜的雷电里开始窜出赤红火苗，\"婉儿，等会用青铜钉封它的脉络。\"

    \"三、二......\"

    金色巨手已经压到十丈高，阴影笼罩了整座天台。

    林夜望着队友们坚定的眼神，突然觉得那些献祭的寿命都不算什么了。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的天劫之力如火山喷发，紫色雷电、赤红火苗、幽蓝寒冰在他头顶凝聚成漩涡——那是9级天劫的终极形态，本体化的天劫风暴。

    \"一！\"

    当第一缕阳光完全洒在天台上时，林夜的天劫风暴与金色巨手轰然相撞。

    能量冲击波掀飞了天台边缘的广告牌，震碎了教学楼的玻璃，甚至让三公里外的市立医院地下三层传来闷响——但此刻没人注意这些，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团不断膨胀的能量光团里，那里有个身影正踏着雷电，朝着金色巨手的掌心，一步一步，走了上去。

    而在光团深处，林夜听见了天道化身的怒吼，也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他知道，真正的交锋，才刚刚开始。

    金色光团里的雷霆炸响比之前更剧烈了。

    林夜的瞳孔里映着碎裂的金斑，每一步踩在虚空中都像踩着烧红的铁板——天道化身的力量在挤压他的每寸骨骼，仿佛要把他揉成齑粉。

    但他能听见苏瑶急促的呼吸就在身侧三步远，唐婉儿的青铜钉划破空气的尖啸擦着耳际掠过，刑天的巨斧劈开金光时带起的风掀起他额前的碎发。

    这些声音像铆钉，把他飘在云端的意识狠狠钉回现实。

    \"小心左手！\"苏瑶的尖叫混着雷电炸鸣刺进耳膜。

    林夜本能侧滚，一道拇指粗的金光擦着左肩划过，焦糊味瞬间漫进鼻腔——那是他校服布料被蒸发的味道。

    他抬头正看见金色巨手的食指节处裂开缝隙，渗出的金光凝成具象化的\"眼\"，正死死锁着他的心脏位置。

    \"老刑！\"林夜咬着牙甩出一道紫电，同时吼出声，\"那是它的视觉神经！\"

    刑天的雾气铠甲在瞬间凝实成青铜色。

    他的巨斧抡出半弧，带起的气浪把周围的金光搅成乱麻：\"三千年了，老子终于能砍瞎这天道的眼睛！\"斧刃劈在\"眼\"上的瞬间，金色液体般的能量喷溅而出，巨手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和地下三层金属门后那个白大褂男人的声音如出一辙。

    \"是封神榜残片在共鸣！\"张昊的电脑屏幕裂成蛛网，但他仍举着主机吼，\"刚才那道攻击的频率和残片波动吻合，天道在用宿主意识强化本体！\"他话音未落，胸前的工作牌突然震得嗡嗡响——那是唐婉儿塞给他的备用青铜钉在发烫，\"婉儿的符咒在预警，巨手要压缩了！\"

    林夜的后颈印记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

    他能清晰感知到体内天劫之力的流动：雷电在血管里窜成小蛇，火焰在骨髓里舔舐，寒冰在心脏周围结成薄霜。

    这是9级天劫的代价——每一缕能量都在啃食他的寿元，像有无数小牙齿在咬他的生命线。

    但当他瞥见苏瑶时，所有疼痛都淡了。

    她正蹲在天台边缘，用青焰草汁在地面画着护灵阵，发梢被气浪掀得乱飞，却仍固执地把最后一道符线描圆——那是三天前他为救她强行提升7级天劫时，她在病房里偷偷学的阵图。

    \"林夜！\"唐婉儿的青铜钉突然全部没入巨手手腕。

    七枚钉尾的符咒同时亮起，像七把锁卡住了金色血管，\"我封了它六条主脉，最后一条在掌心！\"她的珍珠发卡已经碎成粉末，发尾却因为灵力暴走炸成小卷，平时精心打理的裙摆被烧出三个洞，可她仰着头看他时，眼睛亮得像星子，\"去啊，笨蛋！\"

    林夜笑了。

    他能听见自己寿元流逝的声音，像沙粒漏进沙漏，细密而急促。

    但没关系，只要能让这双眼睛继续亮着，漏完又如何？

    他深吸一口气，把所有天劫之力往掌心凝聚——紫色雷电裹着赤红火球，外层又结了层幽蓝冰壳，三种能量在他手心旋转成微型风暴，连空气都被抽得发出呜咽。

    \"终极天劫·三合一！\"

    这声暴喝混着雷电炸响，震得整座教学楼都晃了三晃。

    微型风暴撞进巨手掌心的瞬间，林夜看见金色巨手的皮肤像被戳破的气球般凹陷下去，裂纹从掌心蔓延到指尖，每道裂缝里都渗出黑雾——那是被天道镇压了千年的负面能量，此刻正疯狂外涌。

    \"不！\"天道化身的怒吼里终于有了裂痕，\"你不可能......\"

    \"我可能。\"林夜踩着雷电冲上裂缝，掌心的风暴还在扩大。

    他能看见裂缝深处蜷缩着团金光，那是天道的核心本源。

    苏瑶的护灵阵突然亮起绿光，裹住他的脚踝；唐婉儿的青铜钉同时震颤，把巨手最后一条主脉扯得错位；刑天的巨斧从另一侧劈来，正好把核心本源的防护层砍出缺口。

    \"老张！\"林夜头也不回地吼。

    \"坐标锁定！\"张昊把碎成渣的电脑砸向核心本源，\"黑进它系统的病毒在这呢，去你妈的天道！\"

    电脑碎片撞在核心本源上的瞬间，金色光团突然炸成万千星屑。

    林夜被气浪掀得倒飞，却在落地前被两双手稳稳接住——一双手带着青焰草的淡香，是苏瑶；另一双手带着玫瑰护手霜的甜腻，是唐婉儿。

    \"赢了？\"唐婉儿的声音在抖，却还强撑着傲娇，\"本小姐的青铜钉果然......\"

    \"赢了。\"刑天的雾气突然散了大半，只余下半张脸的轮廓，\"那团本源碎成灰了。\"

    天台突然安静下来。

    晨风卷着硝烟掠过，吹得苏瑶的护灵阵符线簌簌作响。

    张昊瘫坐在地上，抱着只剩主板的电脑傻笑；唐婉儿的眼泪终于掉下来，砸在林夜肩头晕开深色痕迹；苏瑶的手指在他后颈轻轻摸了摸，那里的印记终于不再发烫，却凉得像块冰。

    \"该走了。\"林夜的声音比想象中轻，轻得像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

    他能感觉到寿元已经漏了小半，四肢像灌了铅，连抬手指向教学楼都费劲，\"天道虽然碎了，但本源碎片可能......会污染周围。\"

    \"我们背你。\"苏瑶和唐婉儿异口同声。

    张昊挣扎着爬起来，把主板塞进裤兜：\"我黑了校警的巡逻系统，十分钟内没人会来天台。\"

    刑天的雾气重新凝聚成半透明的手臂，搭在林夜后背：\"我还能撑半小时瞬移。\"

    林夜望着他们，突然笑出了声。

    晨光照在他汗湿的脸上，把眼角的泪照得发亮：\"走啊。\"他说，\"回家。\"

    天台边缘的广告牌在风中摇晃，发出吱呀的声响。

    没人注意到，一片金色星屑正顺着风飘进通风管道，在阴影里缓缓凝聚成极小的眼睛——那是天道本源最后一丝残念，正死死盯着林夜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