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回归的感觉，就像被人从深水里猛地拽出来。

    耳鸣，然后是刺眼的灯光。

    我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还躺在那张古怪的椅子上。

    头上的神经连接器已经被取下，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毯子。

    青姐就站在旁边，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手里拿着一个数据板。

    “醒了？”

    声音听不出喜怒。

    我挣扎着想坐起来。

    “任务…”我嗓子有点哑，“完成了吗？”

    我下意识地摸向胸口。

    音乐盒呢？

    “目标已回收。”

    “在你脱离认知域的瞬间，系统自动提取并封存了。”

    还好没白拼命。

    “感觉怎么样？”青姐问道。

    “感觉…”

    “就像被人用橡皮擦追着擦了一晚上，还差点被格式化成扫地机器人。”

    “看看你的状态。”她把数据板递给我。

    我接过来，看到了自己的“体检报告”。

    【姓名：林序】

    【代号：别疯】

    【任务编号：ccd-t001-9527】

    【任务状态：完成】

    【认知域滞留时间：17分38秒】

    【理性值变化：进入前86%，脱离后58%】

    【精神疲劳度：重度】

    【能力波动：峰值超限（记录异常）】

    【生理指标：轻微脱水，心率过速（已恢复正常）】

    【综合评估：任务完成度高，过程风险极大，新人期表现…异常活跃。】

    卧槽！

    58%？！

    就这么不到二十分钟，我的理性值掉了快30点？！

    这他妈是d减难度的任务？！

    逗我玩呢？！

    还有那个“异常活跃”是什么鬼评价？

    听着不像好话啊！

    “58%…”

    “新人第一次进入实战认知域，这个数值…不算太差。”

    不算太差？！

    大姐，你是不是对“差”有什么误解？

    这都快跌破60%的强制休息线了！

    “你触发了高级清洁程序，还引出了‘执行者’。”

    “根据记录，你是第一个在d级认知域里做到这一点的…新人。”

    “……”

    “说说过程。”

    “重点说你怎么绕过规则，怎么对付‘执行者’，以及最后怎么拿到音乐盒的。”

    我定了定神，开始回忆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十几分钟。

    尽可能客观地描述了认知域的环境、规则。

    以及我疯狂的计划。

    当然，我省略了内心那些滔滔不绝的吐槽。

    等我说完，她沉默了几秒钟。

    然后，她抬起头，看着我。

    那眼神…有点复杂。

    女人心海底针，反正我看不太懂。

    “你管那叫…‘污染’管道？”

    “额…是啊，制造一个明显的能量污点，吸引它的注意力…”

    “你当时释放的精神能量，主要构成是什么？”

    “呃…”

    “大概就是…一些混乱的念头？还有…对当时情况的…一些抱怨？”

    “根据记录，你释放的那股能量，主要成分为：高度浓缩的‘烦躁’、‘吐槽’以及…”

    “一种具有轻微模因效应的‘逻辑解构倾向’的精神波。”

    啥玩意儿？！

    逻辑解构倾向？

    我吐槽几句还能产生模因效应？！

    那我岂不是人形自走表情包？！

    “这种精神波，恰好对9527那种极端秩序化的认知域，造成了远超预期的‘规则扰动’，直接干扰了‘执行者’的底层逻辑判定。”

    “简单说，你不是污染了管道，你是用你的‘吐槽能量’，给那个boss造成了系统bug。”

    我：“……”

    用吐槽，搞崩了boss的系统？！

    这他妈…也行？！

    难怪理性值掉那么多，原来是用生命在吐槽啊！

    “至于最后音乐盒能量爆发…”

    “初步分析，是你制造的‘规则扰动’暂时削弱了认知域主人对其的压制，加上记忆碎片本身蕴含的强烈情感能量，内外因素叠加导致的。”

    “你的做法…非常规，极其危险。”

    “但结果是好的。”

    “林序。”

    “嗯？”

    “你的代号，‘别疯’。”

    “我觉得，可能需要改一改。”

    “啊？”

    “或许叫…‘逻辑碎纸机’更合适？”

    我嘴角抽搐。

    大姐，我谢谢你啊！

    这个代号听起来更像精神病了好吗！

    “开玩笑的。”

    “回去休息，补充水分和营养。明天早上八点，来这里进行第二次任务简报。”

    “还…还有任务？”

    “有问题？”

    “没…没有。”

    我能有什么问题？

    我敢有什么问题？

    “你的权限，暂时提升到E+。”

    “你可以查阅部分d级认知域的基础资料和非核心任务报告了。”

    E+？

    离b级还差十万八千里呢！

    “好好休息。”

    “别真的疯了，‘逻辑碎纸机’。”

    说完，青姐走了。

    留下我一个人在空荡荡的训练室里，风中凌乱。

    我挣扎着爬起来，感觉腿还是软的。

    拖着疲惫的身体往c区宿舍走。

    路过食堂，闻到饭菜香味，才想起自己好像一天没正经吃东西了。

    随便打了点看起来还能入口的食物，狼吞虎咽地塞进肚子里。

    味道…一言难尽。

    但至少能补充点能量。

    回到c区三层。

    刚走到我的307门口，就看到隔壁308的门，开着一条缝。

    里面透出昏暗的光线。

    还有…一股…檀香味？

    我脚步一顿。

    小铭？

    要不要…打个招呼？

    昨天他那么“热情”，我直接把他晾在门外，是不是不太好？

    虽然直觉告诉我这小子很诡异，但毕竟是邻居…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

    吱呀——

    308的门，缓缓打开了。

    小铭站在门口。

    他手里端着一个…杯子？

    里面是冒着热气的…不明液体？

    看到我，他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了那个招牌式的、腼腆又诡异的笑容。

    “林序哥，你回来啦？”声音细声细气。

    “啊…嗯，刚结束工作。”

    “辛苦了。”小铭把手里的杯子递过来。

    “这个…我刚泡的安神茶，对缓解精神疲劳有点用…你要不要尝尝？”

    混合着草药和檀香的古怪气味。

    我看着那杯“安神茶”，又看了看小铭那张“人畜无害”的脸。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谁知道这里面加了什么料？

    小铭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笑了笑，把杯子收了回去。

    “呵呵，看我，忘了你刚回来肯定很累，可能也没胃口。”

    “不过，林序哥…下次进‘秩序洁癖空间’那种地方，最好提前准备点…‘混乱护符’。”

    “不然，理性值掉得太快，很容易…回不来的。”

    卧槽！！！

    他…他怎么知道？！

    他怎么知道我刚去的是“秩序洁癖空间”？！

    还知道我理性值掉得快？！

    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