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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旧账本比金库还重
    晨光漫过落地窗时,沈星河站在办公室落地窗前,指节无意识摩挲着外套上的玻璃弹珠铃铛。

    昨夜湖边的风还裹在铃铛里,每动一下,就叮咚撞出半片月光。

    "沈总。"财务总监老周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怀里抱着的牛皮纸袋鼓得像要炸开,"档案都按您要求整理了,报表在最上面。"

    沈星河转身,看见老周鬓角沾着星点白霜——这位跟了他十年的财务专家,向来把报表当作战图,此刻却像捧着易碎的瓷器。

    他接过纸袋,纸张摩擦声里,摸到最上面那份报表的厚度,足有半块砖重。

    "总资产8700亿,控股37家上市公司。"老周推了推金丝眼镜,喉结动了动,"这是系统自动生成的最新数据。"

    沈星河翻页的动作很慢,每一张纸都发出脆响。

    直到最后一页,他的手指突然顿住。

    附录栏里,"无法估值资产"几个字被标成了浅灰色,下面列着三行:星河旧物馆情感积分总量127万点,匿名捐赠人次8.3万,记忆铃覆盖社区数127个。

    "这些,能折算成什么?"他抬头时,晨光正落在眼尾,把眼底的褶皱照得一清二楚。

    老周苦笑,指节叩了叩报表:"董事长,它们连资产负债表都进不去。

    情感积分是用户用旧物换的社区服务时长,捐赠没留名,记忆铃...是挂在社区老墙根的铜铃铛,算固定资产都不够资格。"

    窗外传来敲门声。

    林夏抱着卷设计图推门进来,发梢沾着晨露,帆布包上还别着枚褪色的校徽——那是1998年二中的校徽,他们高中时的纪念品。

    "老工业区拆迁方案下来了。"她把设计图摊在桌上,展开的瞬间,油墨香混着松节油味漫出来,"工友们联名申请保留沈叔的豆浆摊原址,想立面'记忆墙'。"

    设计图上,青砖墙里嵌着上百个玻璃瓶,每个瓶子里都塞着泛黄的信纸。

    沈星河凑近看,最上面那个瓶子里的字迹歪歪扭扭:"1998年7月15,我在豆浆摊借了三块钱买车票,后来再也没机会还——但您说'人走茶不凉',我记了二十五年。"

    "用星河地产的名义捐块地吧。"他突然开口,手指点在设计图空白处,"不建楼,建'静音广场'。

    长椅、风铃、录音亭,让想说话的人有地方说,想听的人有地方坐。"

    "沈总!"助理小陆从门口探进头,手里举着平板,"您说的那块地在一环内,估值超十亿..."

    "有些地,盖了楼,就再也听不见风了。"沈星河打断他,目光落在林夏设计图角落的小铃铛图案上——和他外套上的玻璃弹珠铃铛,形状一模一样。

    林夏收拾设计图时,牛皮纸袋里的报表滑出半角。

    她瞥见"无法估值资产"那页,忽然笑了:"上次在旧物馆,有个奶奶用五十年前的粮票换了一小时社区护理,她说'这比存银行踏实'。

    您看,这些资产早就在人心里生了根。"

    门被敲响第二次。

    这次是沈建国,蓝布包搭在胳膊上,布鞋沾着楼道的灰。

    他没打招呼,直接把布包往桌上一放——里面是他用了二十年的黑皮账本,边角磨得发亮,像块被岁月焐热的石头。

    "你妈当年说,钱是流水,情是根。"老人摘下毛线帽,露出被风吹乱的白发,"你现在把根刨了换钱,回头找谁要树荫?"

    沈星河没说话,把报表推过去。

    沈建国戴上老花镜,手指顺着字行慢慢挪,到"记忆铃覆盖127个社区"那行时,指甲盖在纸页上压出个浅印:"这个,算不算你爸豆浆摊的利息?"

    "算。"沈星河喉结动了动,看见父亲眼角的皱纹里泛着水光,"而且是复利。"

    雨是在拆迁办来人那天落的。

    沈建国的豆浆摊支着蓝布棚,雨水顺着棚檐往下淌,在青石板上砸出小水洼。

    他系着洗得发白的蓝围裙,给瓷碗里舀豆浆时,手腕上的银镯子碰出轻响——那是沈星河用第一桶金给他买的,老人说"比金镯子沉,踏实"。

    "沈叔,来碗甜浆。"穿西装的中年男人冒雨跑来,发梢滴着水,却把伞举得离豆浆摊远远的,"我爸去年走了,临终前说,这辈子最暖的一碗,是98年下岗那天,您给的。"

    他把豆浆放在摊边石墩上,碗底压着张照片:穿工装的男人蹲在豆浆摊前,手里捧着碗,嘴角沾着豆浆沫。"他说那天他蹲在马路牙子哭,您递了碗豆浆,说'哭够了就喝,凉了胃该疼'。"男人鞠了一躬,转身冲进雨里,背影很快融进灰蒙蒙的雨幕。

    拆迁办主任站在棚子下,手里的文件袋湿了一角。

    他盯着石墩上的豆浆看了很久,突然伸手抹了把脸——也不知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墙,我们帮你们建。

    玻璃瓶装信的方案,通过。"

    深夜的书房飘着松木香。

    沈星河蹲在火盆前,手里的"星河系企业控制权清单"被火苗舔着边角,字迹渐渐蜷成焦黑的蝴蝶。

    旁边放着父亲的账本,母亲的糖纸夹在1998年9月那页,糖纸上的字被火光照得发亮:"建国,今天星河笑了,像小时候。"

    他摸出录音笔,按下录音键:"给未来接班人:别算你能掌控多少,算你被多少人无意中记得。

    那才是真正的护城河。"

    窗外传来叮咚声。

    他抬头,看见新挂的铜铃在雨里摇晃,每一声都裹着水汽,像句迟到了二十年的"我记得"。

    风卷着雨丝扑进窗户,吹得书桌上的信封轻轻颤动。

    那是封手写的信,邮票贴得歪歪扭扭,邮戳上盖着"云岭县"的字样。

    字迹带着山区特有的苍劲,第一行写着:"沈先生,我们学校建了..."后面的字被雨水晕开,像团未化的墨。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