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温知宁好奇追问，“谭大江怎么突然要下乡了，张大花应该不能愿意呀？”

    陆溪神神秘秘的问：“你知道这个消息是谁和我说的吗？”

    温知宁：“不是你偷听到的吗？”

    “不是，”陆溪跺了跺脚，“是我爸说的。”

    温知宁再次怔愣，“啊。”

    是表叔吗？

    就听陆溪继续说，“我怕明天我自己起不来，我爸每天起得最早，我就让他六点喊我一声。”

    “然后呢？”

    “听说我去粮站买粮，我妈说这个月的粮食已经买好了。我说那我也去，然后我爸察觉不对，对我严加审问。”

    温知宁听的专注，“所以你就交代了？”

    “那不能，”陆溪摆手，“我不是那么容易泄密的人。”

    “提出表扬。”温知宁道。

    陆溪笑，然后板起脸，

    “但是我爸是谁呀？他就是如来佛祖，我这只孙悟空，是逃不出五指山的。我这点道行，哪能在他手下不露声色呢？”

    “噗。”温知宁被她这个说法逗笑。

    陆宏烨本来以为女儿又出去和伙伴们闯祸，但是陆溪理直气壮的说不是。

    得知今天温知宁来过，突然问陆溪是不是和表姐约好。

    陆溪没控制住表情，当时陆宏烨就察觉了。

    “然后我爸就跟我说，谭大江已经报名下乡，是谭副团报的，其他人还不知道。”

    陆溪摊手。

    “那表叔怎么知道的？”温知宁问。

    陆溪摇头，两人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

    ————

    一天前，傍晚。

    陆家吃过晚饭，陆宏烨出门抽烟。

    看到隔壁谭副团在门外郁闷抽烟，他大步走过去：

    “老谭啊，你家今天又吵架了吧？最近怎么总吵架？”

    “这我得说说你，家庭和谐才能专心工作。”

    谭副团尴尬的笑笑，猛吸一口烟，心里憋闷。

    陆宏烨不在意他的表情，继续说：“我今天偶尔听见嫂子说下乡当知青的不好。这可是国家政策，难道她看不上还反对吗？”

    谭副团赶紧说：“没有没有，她就是发发牢骚。女人家，见识短。”

    陆宏烨挑眉，“嫂子在家这么说，大概只有两家邻居能听见，我们不能给你往外说，但是她去外边也这么说呢？”

    “依我看你还是好好劝劝，不然你也得受影响。”

    看谭副团皱眉思考，陆宏烨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老谭，你别嫌我说话不好听，我是为你考虑。你说她们军官太太当着，日子好过，哪能理解咱们的苦呢？”

    偷偷在心里和媳妇说声对不起，陆宏烨表面上一副“我理解你”的态度。

    “下边的孩子也是，成长的太顺，没吃过苦，也不知道珍惜现在的生活。”

    谭副团赞同，“陆团，你说得对啊。”

    陆宏烨抖抖烟灰，“所以我平时对我儿女非常严格，找机会就锻炼他们俩。”

    “这不，去年放假我还带他们去下地做农活，累了好几天，回来听话多了。”

    “我比不上你呀，教育有方，”谭副团叹气，“我家老大还行，小儿子拈轻怕重，都是被我媳妇宠的。”

    陆宏烨吐出最后一口烟，隔着蒙蒙烟雾，眼神深邃沉冷。

    他掐灭烟蒂，“所以说，老谭，你还是和嫂子好好沟通，咱们在战场上拼命，不能让家属拖后腿啊。”

    看着他明显听进去的表情，陆宏烨笑笑，转身回家。

    然后对上媳妇儿不满的表情。

    邓语拉着他小声抱怨，“你和他有什么好说的，离他远点。”

    陆宏烨：“我不是想开导开导他吗？隔壁一直吵架。”

    “他识人不清，娶了那种媳妇儿，是他活该。”邓语语气淡淡。

    “是，谭副团没有我的运气，”

    陆宏烨抱着邓语的肩膀，给她转了个身，推进屋。

    “娶了这么好一个媳妇。”

    邓语有点狐疑，“你是不是打什么歪主意呢？”

    当了枕边人十几年，她还算了解丈夫，知道他有时候比较——

    用丈夫老家的话说，蔫坏蔫坏的。

    “没有，”陆宏烨正直的说：“你想多了。”

    另一边的谭副团思考了一夜，觉得儿子就是没吃过苦，才这么任性又无能。

    第二天早上去给儿子报名下乡。

    至于媳妇，再闹就送她回老家种地去。

    还治不了她了！

    ————

    木屋内，

    温知宁放弃思考，“算了，不管因为什么，谭大江下乡是好事。”

    其实心里有了猜测，只是不确定。

    她挪了挪身下的椅子，亲密的搂住陆溪肩膀，

    “小溪，我问你，所以表叔知道咱俩要干什么了吗？”

    陆溪摇头，“我不知道我爸知不知道，反正我没说。”

    “他说完谭大江的事，说我‘也省得你天天去扒墙角听人家家事。’还和我哥说，“你也别想着去知青办举报了。’

    嘿嘿，我哥当时可心虚了。”

    温知宁：……

    现在她也挺心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