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成玉待了一个小时，说要去搞钱，告辞离开。
温知宁把人送到大门口，回身看着仿佛不知疲惫，一直碰碰劈柴的少年。
“季珩，你歇一会儿，去喝点水补充水分。”
万一一会儿中暑，晕在她家，那就说不清了。
收到姐姐的关心，季珩瞬间笑开，甚至觉得胳膊的酸痛感都消失了，“好啊。”
他跟着温知宁进入二进院，去厨房倒一杯水，厚着脸皮蹭到玉兰树下乘凉的温知宁旁边。
“姐姐，你是不是想做木炭啊？”
温知宁摇着团扇，“嗯，我想办个暖房宴，请朋友们来吃烧烤。”
想开party。
季珩非常积极，“那我帮你准备。”
不然呢。
如果没有季珩，温知宁就去饭店打包现成的了，但是有他在，哼！
季珩开始盘算，“姐姐，你要请几个人？要按照人数准备食材，吃烧烤的话，肉和菜都要有……”
“酒水的话，你想喝酒吗？不想的话我去买一箱汽水。
嗯，还有调味料……
对了，要去街道办报备一声。”
季珩兴致勃勃的计划，甚至从桌子上拿过纸笔开始写食材清单，温知宁突然心烦，百无聊赖的趴到桌子上，背对着对方。
这小子，每天干不完的活，自己时而冷淡，时而找茬。
怎么就不放弃呢。
季珩留意到她的低落，走到另一边，半蹲着打量她的表情，“姐姐，你怎么了？”
温知宁闭眼，“这蝉鸣吵的我头疼。”
“那我把它们都抓了？我爷爷也不喜欢知了的叫声，我每年都帮他捉知了，技术特别高超。”
“那你去吧。”
“诶。”
温知宁看着少年欢快的背影，忍不住扶额，这次是真的头疼。
季珩找了个顶端带分叉，呈“V”型的木棍，找个蜘蛛网一抄，一个简单方便的捕蝉工具就做好了。
回来后开始抓知了。
少年眼神专注，围着玉兰树一圈又一圈。
温知宁就在树荫下写小说，树影斑驳，耳边的蝉鸣声渐渐变小……
——
提前两天，周五的傍晚，温知宁去邀请自己的朋友。
微风轻轻，她坐在自行车后座，看着少年吹起的衬衫。
“季珩，你不累吗？”
这几天对方搬家，打扫，装饰房间，劈柴，准备木炭，时不时被她派出去跑腿买东西。
一直任劳任怨。
少年的声音和缓清澈，“姐姐，我说过，只要你能消气，我做什么都可以。”
“可是我未来的男朋友就是要这么劳心劳力，因为我是个高要求的人。”
“嗯……但是很多事只是需要有人做，而不是需要姐姐的男朋友做。”季珩异常清醒的说，“比如搬家，劈柴……甚至打扫卫生。”
温知宁：“……那如果我一定要他做呢？”
“当然可以，就当做锻炼身体。”季珩迅速妥协，“姐姐你是为了我——咳，他好嘛。”
“你看，我情绪这么不稳定，当我男朋友很辛苦的，要忍受我的坏脾气和冷暴力。我啊，只有这张漂亮的脸，一无是处。”
温知宁依旧想让对方放弃喜欢自己，“——但是做人不能只看脸，太浅薄。”
季珩按下刹车，单腿撑地，回头凝视温知宁，表情认真。
“姐姐，你不要这么说自己，你明明积极乐观，心胸广阔，温柔聪慧——”
“停！”温知宁抬手打断对方，“你去配副眼镜吧。”
年纪轻轻就瞎了。
“继续骑车，不要说话了。”
一路无话，到了北大门口，温知宁示意季珩停车，“你就在这等我，不用跟进去。”
说完自己骑车去找朋友。
邀请了白芷和谭谷子，往外走的时候正巧遇见散步的丰新月和周远。
温知宁停车靠近，顺势发出邀请，两人都说会去。
——
聚餐烧烤的炉子烤架都准备完毕，说是烤架，其实就是三个薄铁板，稍微掰凹一个弧度，吃铁板烧烤。
周六下午，季珩按照清单，把调料和蔬菜买齐，蘸料、酱料、南瓜、土豆——
“姐姐，你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啊？”
温知宁负手巡视，厨房整理的井井有条，虽然满意但是嘴上不承认。
“差强人意吧，我没有肉票，你明天早点出门，多跑几个菜市场，找那些进城卖货的农家人买。”
温知宁把三张十元大钞递给季珩，“没你的事了，回家吧。”
她自己躺在沙发上，意识在空间里蒸米糕，用粮票去买糕点不划算，索性自己制作。
做到一半，有人敲门。
温知宁前去开门，季珩捧着一大束五颜六色的鲜花，笑容灿烂。
“姐姐，你要准备宴会，这些花做装饰吧。”
温知宁默不作声的把人带到二进院，季珩把花轻轻放在桌子上。
温知宁幽幽开口，“这花开的如此娇艳，你为什么要辣手摧花呢？”
刚刚回院路上，她酝酿了一路，是时候表现出自己的矫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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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知宁悲伤的看着那些鲜花，“真可惜。”
季珩表情局促，“姐姐，你不喜欢我就拿走。”
把记事以来所有的伤心事想了一遍，温知宁终于哭了出来。
她泪眼蒙眬，“我只是为这些花朵伤心罢了，本来可以肆意绽放很久，就这样夭折了。”
此刻，她就是林妹妹附体。
季珩看见姐姐的眼泪，觉得自己心都碎了，“是我不好。”
他赶忙掏出干净的手帕，伸手给温知宁擦眼泪，温知宁演得过于投入，没留意他的动作，竟然没躲开。
感觉到脸颊上的温热触感，她停顿片刻，那一瞬间想暴起把季珩的爪子剁了。
算了，小不忍则乱大谋。
她忍。
温知宁假装伤心过度站立不稳，坐下并顺势躲开对方的手。
季珩柔声安慰，“这些花能被你欣赏，枯萎的最后一段时间有姐姐你相陪，是它们的幸运。”
温知宁心想，真会说话。
她哽咽，“你这么说，原来它们的生命是因为我断送的，我更难过了。”
季珩赶紧摇头，“和你没有关系，都是我的错，是我残忍。姐姐，你别哭了。”
不管他怎么安慰，温知宁都是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季珩再次提议，“我把这些花制作成干花好不好？让它们换一种方式永存。”
你可真是多才多艺。
温知宁继续哭哭啼啼，“这样就不能入土为安了。”
说完激灵了一下，真酸。
不行，她快要坚持不下去，“季珩，你走吧，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季珩不想走，但是姐姐的话不能不听，他磨磨蹭蹭的抱起桌子上的花，想把让姐姐伤心的罪魁祸首带走。
温知宁：“……花留下。”
她柔声补充，“它们都为我死了，死的不能没有价值，所以还是留下吧，明天让客人欣赏欣赏。”
季珩松开手，唉，姐姐真善良。
他走后，温知宁拍拍自己的胳膊，想要拍去鸡皮疙瘩。
“多演几次，我可以去竞争奥斯卡了。”
——
季珩回到家，被等待已久的季璟拉进他的书房，“阿珩，我说你最近忙什么呢？天天不在家。”
“没忙什么。”
季璟仔细打量弟弟，“怎么感觉你憔悴很多？”
季珩紧张的拿过一边的镜子，打量自己的脸，“有吗？”
姐姐喜欢的都是相貌出色的男同志，他可不能变丑。
季璟关心的问：“你能不能考上温同志的北大啊？”
“不知道。”
季珩情绪不高的回答，他并没有十全的把握。
“毕竟是最好的大学，竞争太大。那你其他的志愿都报的什么？有央美吗？不行你就去央美。”
“嗯。”
季珩放下镜子，扣在桌子上，好像真的憔悴了，他准备去洗脸。
至于志愿，听天由命吧。
他第一志愿是北大，然后是北大周边的大学，按照距离远近填报的。
保底是央美，艺术加试他也去参加了，无论如何，季珩今年要上大学，不能再当个高中生。
那样会离姐姐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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